本性难移。
王芝凤安分守己了没多久,就开始心痒难耐了。
梁才雪寸步不离的,就差上厕所都跟着她了,但拗不住她半夜三更爬起来去赌场。
那晚,梁才雪半夜发起了高烧,浑身几乎都要被烧干了。她浑浑噩噩地醒来,抓起床头的水杯灌了下去,才觉得冒火的喉咙润了点。
姑婆家是几十年前的老式房子,在木头框架的基础上,夯土造墙建立的。
因为占地面积不大,当初并未在家中建造茅厕,也就没有挖粪便池。现在再想铺设管道的话,得拆除翻修不少东西。
姑婆舍不得这笔钱,因此家中日常如厕,需出门走过一条街,去公共厕所上。
家里只有两间卧房,老伴前几年去世了,几个孩子又全部定居省外,这才多了间闲置房收留母女俩。
王芝凤许是起夜上厕所了。
梁才雪翻箱倒柜的,也找不出一颗退烧药,浑身乏力的几欲就地躺下,胡乱翻找之际,力使过了头,将底部抽屉整个抽了出来。
她刚要将抽屉对准滑轨装回去,却看到了底下躺着一盒药。
拿出来一看,竟是安眠药!
王芝凤沾枕即眠,素来没有失眠的烦忧。
老人家十有八九患有少眠失眠的病症,姑婆亦是如此,但她抗拒吃药,深入骨髓地认为“是药三分毒”。
三年前,她独自上山时,被不知名毒虫咬了口,两只眼皮肿了足足两个月,都不曾上诊所打一针消炎药。
定居外省的孩子已经数年未归家了,安眠药的生产日期是去年十二月份。也就是说,这盒安眠药,是王芝凤藏在抽屉底下!
如此一思量,梁才雪只觉得脑袋更晕了,眼前不断有白点爆闪。
她有睡前喝水的习惯,床头那杯水,上床前她喝了半杯,刚才更是把剩下的半杯全喝光了!
她搜出了衣服口袋中的钥匙,打开锁着的那个抽屉,拿出许愿瓶后,果真不见木座夹层里的存折了!
梁才雪有每天检查存折的习惯,昨天早上存折还在,白日里她形影不离地跟着王芝凤,存折没有丢失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存折是今晚丢的!
梁才雪用力敲打了下脑袋,又接连灌下去三大杯水,晕眩感终于减轻了许多。
龙田村一共两家小赌坊,分别在一东一西两个位置,相距甚远。
梁才雪报完警后,拿上个手电就赶去了最西边的赌场,这是王芝凤常去的那家。
路上好几盏灯都是坏的,黑漆漆的甚是可怖,但愤怒与忧虑双双占领了她的脑袋,让她没有精力管害怕了。
龙田镇派出所的民警出警迅速,她赶到时,值班民警已经手持电棍包抄了赌坊。
参赌人员四处逃窜,后排围观的能跑则跑,不能跑的就乖乖候在一旁,反正只要没参与赌博,多半不会被拘留。
赌场外,守着四名警员,两扇门被实实地堵住。
梁才雪趁其中一扇门处守着的两名警员,凑头聊天之际,弯下腰欲从缝隙钻进去,结果半个身子都探进去了,又被抓住领子拎出来了。
“诶诶诶,小孩,这里不能进。”
梁才雪用手指了指门里边,急切地解释道:“我妈在里边。”
警员:“谁在里边都不能进去,现场正在清点赌资跟参赌人员,要捞你妈妈的话,明天到派出所交罚款。”
“警察叔叔,是我报的警……”
梁才雪的话尚未说完,不知从哪个胡同钻出来的王芝凤忙拉住了她:“雪雪,你怎么在这啊?”
见王芝凤全须全尾地出现了,梁才雪讶异道:“妈,你不在里边?”
“辛苦啊,警察同志,大晚上还要来抓赌,有你们在咱们平头老百姓就是心安!”王芝凤挨个跟两名警员握了手,暗暗给她使了个眼色,拉着她就走,“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梁才雪发烧许是安眠药引起的,药效退得差不多后,高温便退了下来,王芝凤因此没发现她发烧的事。
两人打着手电回到姑婆家时,只见姑婆披着件衣服正在门口张望。
“凤啊,你们母女俩大晚上去哪了啊?大老远听见你们说话的声音。”姑婆埋怨道,“大晚上滴呜滴呜响了半天,外头是不是又在抓赌了?三天两头搞一出,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吵醒,这世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王芝凤忽略掉抓赌的问题,笑着解释道:“我起夜要去上厕所,雪雪她不放心我,非要陪我去。”
姑婆赞许道:“闺女贴心,还是生闺女好啊。哪像我,生了三个儿子,没一个待在身边尽孝的。”
“姑婆说笑了,谁不知道三个表叔出息着呢!现在不比以前,孝顺可不讲孩子在不在身边,要在家啃老的话,你还愿意吗?还得看拿到手的真金白银,你说是不是?”
王芝凤故作无奈地瞥了眼梁才雪,满眼皆是宠溺:
“你是不知道,她黏糊糊的跟块麦芽糖一样,我去哪都想跟着,不然就得前前后后跟她报备清楚;这也管那也管,现在我连出门吃碗锅边,都得管她要零花钱了。要让你体验两三回,你才会知道啥是甜蜜的烦恼了。”
两人一来一回地吹捧着,梁才雪冷着一张脸,倏然问道:“妈,存折本呢?”
声音不大,但由于语气过于刚硬,王芝凤吓了一跳,她使劲顺着胸口,责怪道:“哎哟,吓妈一大跳,这么大声干嘛?别再把姑婆吓到了。”
“妈,存折本呢?”梁才雪坚决地重复道。
姑婆怪乎地看着二人。
王芝凤连忙将口袋里的存折递给了她:“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