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离开龙案走到他跟前,将一份奏折递到了他手里。
“北凉近日宣战,已多次进犯西山境内,我军寡敌,急需调令大批军队前来布阵迎战。”
沈新年看完那份奏折,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是平静地把奏折递还给秦政。
“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宫里。”
他还歪在摇摇椅上,眼神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秦政转过头看看他:“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有句俗语不知道你听没听过。”沈新年继续说道。
秦政没有接那奏折,只是负手望向窗外。
“是何俗语?”
“听人劝,吃饱饭。”
沈新年躺在椅子上认真地说道。
秦政忍俊不禁:“莫非是你那里的俗语?”
沈新年没有回答,两手交叉抱着后脑勺。
“你的确不能再乱跑了,马上又要当爹的人了。”
“听我一句劝,做你一个皇帝该做的事。”
“何为皇帝该做的事?”
秦政闻言一僵,神色冷漠地看着沈新年。
沈新年叹了口气。
“暂且不说这置我于死地的谣言,只说前几次我们在外面遇到的危险,这些还不够你我的教训吗?我知道,你在这儿闷得慌,手底下的人又不够用,可你走的就是这条孤独的路。”
“你要做的事,难道不是端坐在这大殿上运筹帷幄,冷观全局吗?你不能光想着自己往外跑。”
“说难听点,你的子嗣出生在这个时代,也是为了创造大乾的未来而生的。”
“所以就是全大乾的人死了,你都得放在最后一个死。”
秦政双唇紧闭,眸光闪过一丝怅然,那失落的表情在眼前的这个人面前根本无法掩饰。
因为他没有一句话说的是错的。
他黯然神伤地复又转过身去,沈新年刚才说的话,一度让他有些憋闷。
沈新年自知刚才的话说的有些过头,干脆折起身给秦政倒了一杯茶。
“你就是在宫里只陪陪你那些女人,也是对维护大乾的安稳做了一些事情了。”
沈新年依旧躺在那里晃呀晃,今天既然来了,那就把话都说清楚。
“北凉那边,倘若你需要部署就尽管做。”
“若是这几日陈奉之就要走,我便随他一起去。”
秦政瞳孔一震,他猛地一回身,茶杯里的茶尽数洒出。
“沈新年,你这是何意?”
他将茶杯重重地磕在茶桌上,眼底已经带上了丝丝怒意。
“你不让朕去送死,你自己跑去送死就可以?”
“亦或是这件事,让你与朕之间产生了什么嫌隙?”
沈新年对上秦政的眼神,眼底平静的如一潭死水。
“我本就是个郎中,我现在只想做我该做的事,只想做我想做的事。”
“你和我不一样,在大乾这个社会,你我地位太过悬殊,本就不该有太多牵连。”
他冷冰冰地道出了秦政一直逃避,却终归需要面对的问题。
“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说到底我就是个江湖郎中,莫要再让那朝堂上的官人认为我扰了他们的一亩三分地。”
“你曾经说过,让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当你是朋友,你本就是我的朋友,我自然是要答应你。”
“但有些需要犯险的事,只能是我们这种人,,太过越矩就会像这一次一样遭人嫉恨。”
秦政面容冷峻地看着他:“莫要再说了。”
沈新年没有理会秦政的叫停,他依旧紧紧地盯着秦政的眼睛。
“我知道你不怕那谣言,我也不怕,但这不仅仅是不怕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我作为你的朋友,目前更希望你在保证自己平安的情况下,想办法清除你身边的这些恶障,然后尽力保住大乾。”
“这朝中事,本就不该是我这一介草民该参与的。”
“我不怕死,但是我不能死在你这朝堂之争内,即便是死,也有我应该死的地方。”
“譬如说那战场。”
“沈新年……”
秦政的拳头握得咔咔作响。
“朕让你不要再说了。”
沈新年眼看秦政要发飙
赶紧识相地闭了嘴。
他重新背起药箱,拍了拍秦政的臂膀。
“我会努力活着。”
“总会有朋友重逢的那一天。”
秦政在御书房坐到了月上树梢,直到皇后来喊他用膳。
“皇上……”
她看着秦政失落寡怀的样子,大概是猜到了今日在御书房发生的事情。
此前,她不是不知道秦政交了沈新年这个朋友有多开心,她也欣赏过沈新年那不同于常人的地方。
只怪她一时气急说了胡话,信了那恶人之道,助长了这两人之间的嫌隙。
沈新年要去哪儿,她不得而知,但是她隐隐觉得,未来很久都不会看到沈新年这个人了。
杨皇后站在原地,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得心如死灰地跪在了龙案前。
“皇上……臣妾知错了。”
“起来吧……”秦政漠然地挥挥手:“朕不怪罪于你。”
杨皇后终是忍不住落下了泪:“皇上……臣妾真的知道错了……”
……
沈新年回到家,就开始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