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奉之彻底慌了,托着雷鸣向门外喊道:“来人!传军医!!”
门外的几名士兵,早就被帐内的动静给吓得站在雪地里瑟瑟发抖。
突然看见萧睿从帐子里怒气冲冲地走出来,害怕地大气也不敢出,直到听见了陈奉之的喊声,才一窝蜂地冲进了帐子。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雷鸣抬到了床上,陈奉之顾不上别的,卸下了雷鸣的盔甲,就一把扯开了他的衣服。
一看到雷鸣血肉模糊的脊背,陈奉之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头皮发麻眼眶发酸。
一道道错综不清的鞭痕已经皮肉外翻,背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的地方,这鞭伤虽是那皮肉伤,却最是难以愈合的。
萧睿的鞭子虽重,却不曾带些隐藏的勾刺,说起来还算仁慈些,可是他内力如此深厚,大乾都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抽鞭子凶狠的人,此时外伤也被打成内伤了,雷鸣的五脏六腑有没有被震裂都真心不好说。
陈锋之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扒开雷鸣肩膀上的衣料。
果不其然,肩膀前端的那道被沈新年缝得好好的伤口,此刻已经憋得紫红,怕是内里的组织又碎裂了。
那几天前在北凉所受的箭伤,已经又被这鞭子给震裂了。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缓解着自己的憋闷感。
他姐姐要是看到雷鸣被打成这个样子,怕是心都要碎了。
旁边有的士兵直接吓得哭鼻子。
“这是萧国公吗,这怕是个魔鬼……”
“怎么把我们将军打成这样……唔唔……”
这时,冯裕腾背着药箱急匆匆地赶到了军帐里。
当他看清眼前的一幕,吓得瞠目结舌,连一句发生什么事了都问不出来。
也难怪那几个士兵会哭,自打冯裕腾跟着雷鸣的队伍开始,从来见的都是雷鸣在战场上打别人,哪个也没见过他被人打。
还打得这么惨。
他也顾不得思量许多了,挤进人群就开始处理伤口。
饶是沈新年教了他那么些缝合,也没教过他如何处理这血肉都被抽的稀碎的伤口怎么弄。
他根本不敢用那个药酒来消毒,平日里沈新年都是和麻醉球一起用的。
可眼下雷鸣已经昏迷了,嘴巴都打不开。这要是把药酒直接放上去,只怕雷鸣还没被这鞭子抽死,都已经被这药酒给疼死了。
冯裕腾稳住心神,掏出沈新年留给他的金疮药,对着那早就看不清鞭痕的伤口,一点一点地撒了上去。
药粉粘上伤口的一瞬间,雷鸣皱了皱眉头,大手噌得抓紧了枕头,狠狠地抽着凉气。
他被疼醒了。
冯裕腾的手已经开始抖了:“将……将军……你忍忍……”
雷鸣一口咬住了枕头,额头上的青筋全都爆了出来。
陈奉之又是恼怒又是难过,雷鸣被打成这个样子他已然是揪心的要命了,况且眼下两军对峙尚在前线,这主帅却被打成这个样子,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下不来床。
若是那北凉这个时候攻过来,这叫人如何是好?
若是延误了战机,那可不是一顿鞭子能解决的事了。
眼下这顿鞭子已经要了雷鸣半条命,若再强撑着上战场,那剩下的半条命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怎么这件事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真是一点也忍不了了。
他一拳打在了墙上,指着雷鸣咬牙切齿地训斥起来。
“我早跟你怎么说的!我说过让你不要带他不要带他!他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你为什么不听!”
“你看看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你说你一个人责任全担!光他萧国公一顿鞭子你就趴下了!莫不是你还要爬回京城向皇上谢罪吗?”
陈奉之说着说着,眼泪也不争气地拱了上来。
“我姐姐等了你那么多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以后你让她如何是好?!”
“你为什么不听劝!为什么啊!”
雷鸣死死地咬着枕头,拼命地忍着背上和肩膀上传来的蚀骨般的疼痛,随着冯裕腾上药的手他的身体一阵一阵地颤抖着,嘴里一声都不出。
头上的汗一股股地往下流,甚至流进了眼睛,他干脆把脑袋埋在枕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陈奉之训斥的实在没了办法,红着眼睛又把雷鸣的脑袋从枕头里拔出来,帮他擦着汗。
“这顿鞭子让你长个教训!再疼也要忍!”
冯裕腾和旁边的士兵谁都不敢说话,可他们心底都明白了,雷鸣的这顿鞭子是因为谁而被打的。
从三天前雷鸣和陈奉之回到了营地,却独独不见沈新年回来。
其他人可能没有太大的感觉,可冯裕腾却是心里不安了。
他几次找到陈奉之打听,都以沈新年有要事回了京城为由被搪塞了回来,眼下看雷鸣被人打成了这个样子,用脚指头也能想到是怎么回事了。
待冯裕腾帮雷鸣处理好伤口,回到了沈新年的帐子之内,就看到了里面静静地坐着一个人。
那人冷目剑眉,双唇紧闭,身上穿的黑斗篷随意地搭在凳子上,周身却散发着一阵阵的寒意,饶是这帐子当中有盆炭火,也挡不住冯裕腾打了个寒战。
他战战兢兢地走进帐子,对面的那人却是连看都不看他,只是看着沈新年留下来的包袱和随身物品出神。
“敢问先生您是……”
冯裕腾抱了抱拳,小声地开了口。
萧睿还在沉思当中,听到有人进来,随意地抬了一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