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你死我活？”
已经做出了极大让步的白夫人依旧没有换来顾思量的中立，话里已经隐隐有了怒气。
她肯自降身份为顾思量生子，已经将自己的身份摆的极低，可对方依旧不愿意让步。
大道三千，阻拦者死。
既然无话可说，那便手底下见真章罢了。
白夫人一跃返回了那具蹲坐着的金漆三尾狐雕塑里，少顷，端坐在此数十年的狐像，竟像生了血肉一般从祭台上跳了下来。
金漆三尾狐身形迎风而长，很快庙宇的庭院便再容纳不下，顾思量身若奔雷一把抱过角落里的小女孩，几个腾挪，便来到了庙宇外的街道上。
白夫人巨大的狐身将整个庙宇撑破，三条狐尾随意摆动将附近房屋尽数摧毁。
那对硕大的碧绿狐眼死死的盯着顾思量，挑衅问道：“怎么样，看一看这封门城中，到底谁说了算？”
说罢，白夫人巨大的狐身仰头对着“皓月”凄婉长啸。
顾思量这才惊觉头顶上的，并不是满月，而是正午的烈阳，只是它再不是火红色，而如同月亮一般发出森白的光。
不对，是整个世界都变得森白一片。
短短了几个时辰之内，这座城里的阴煞之气已经攀升到了极为浓郁的地步。
而随着白夫人狐身的长啸，那些甘愿赴死踏入幽冥的狐族也发生了异变，数息之间便如同孙婆婆一般化为厉鬼，就连清晨那些运往了城主府的尸体也不例外，个个煞气腾腾，怒火滔天。
街头巷尾不停有哀嚎传来，而鬼物独有的粘稠嘶吼也慢慢此起彼伏了起来。
顾思量终于不再沉默，问道：“你想成为乘黄，吸收狐族魂魄之力就够了，为何还要屠城？”
白夫人狐身口吐人言道：“人狐对立，封门城拘魂索魄，哪怕妖兽身死，魂魄依旧强于人族，我不过是废物利用罢了。”
顾思量懂了，封门城中死去的生灵，魂魄不会消散，因为人狐对立，哪怕死后，双方的魂魄也会因为执念而无意识的进行吞并，但妖族魂魄是强于人族的，所以屠城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养分”。
看着白夫人巨大的法身和站在废墟之上跃跃欲试的牧川，顾思量面无表情道：“你们真该死啊。”
牧川呸了一声，对着一边的白夫人道：“和他说这么多干嘛，我们合力先杀了他，城里还有谁能阻止我俩？”
“好，杀他！”
白夫人率先发难，巨大的狐身张牙舞爪砸落而来。
顾思量能感觉到，眼前的白夫人随着城里阴煞之气的聚集已然比方才强了太多，之前在庙宇里的她顶多只有着通旋上镜的修为，但此刻足以媲美凝丹。
顾思量不想硬撼，因为身旁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牧川，于是他挪动身形，化虹而去，暂避锋芒。
可是牧川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手中银针携带着狂暴气旋封住了他的身形，将他当空截落。
顾思量躲无可躲，只能举起一臂做防守状，护住怀里的无辜女孩。
鳞与爪的摩擦声爆裂响起，极为刺耳，自空中带出一串极为绚烂的花火。
顾思量随之摔落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从坑中艰难爬起身来，顾思量笑问道：“除了满城厉鬼，你还有什么手段没？”
白夫人所化的狐身一脸呆滞，他以为顾思量在讥讽她以多欺少，答非所问道：“化作厉鬼徘徊人间我可没当做惊天的本事，但是长生可以算是。”
顾思量没有搭话。
牧川则不耐烦的丢出了数道术法。
这会不趁他疲惫，取他性命，和他磨磨唧唧些什么。
实话实说，顾思量此时确实是有些疲惫了，怀中有个小女孩需要保护让他放不开手脚，挨了许多不必吃的亏。
再次挨了牧川的数道术法，他身上的鳞片也被轰落了不少，整个身躯上伤痕累累。
还不待他休息片刻，下一轮攻势再度来袭。
白夫人口中聚集的巨大灵力波动，一看便知不是那么好惹的。
看着已显疲态的顾思量，牧川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恶趣味。
既然你嘲笑白夫人的满城厉鬼，那便用满城厉鬼将你杀了怎么样？
牧川将手指放入口中，吹出一道巨大的哨声，这道声音伴随着灵力扩散到了很远很远。
顷刻间，封门城作恶的厉鬼全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标一致的不断向狐娘娘庙聚集，快若奔雷。
顾思量舒展筋骨，一手抱着女孩，一手撑在地面，将整个脊柱高高拱起。
看着他摆出的怪异姿势，白夫人不知怎的突然心烦意乱，当即将口中巨大的灵力喷出。
这一道狂暴的灵力光珠如白虹当空般朝着顾思量倾泻砸去。
而顾思量完全不予理睬，只是调息在口中默念些奇怪的音节。
顷刻间，自顾思量身体里升腾出一道巨大的白犬法相，法相离体的一瞬间，周遭阴煞之气一扫而空。
这还不算完，那头白犬摇头晃尾，不断抖动着巨大的身躯，最后身形竟发生了奇异的变化，成了一头叫不上名字的“怪物”。
这道怪物法相含怒一吼，巨大的声浪与气浪冲击了整座封门城，白夫人的那一道灵力光柱竟随着这一道声浪被弹飞出去了好远。
一击之后，法相消散。
等到气浪消失，以顾思量为中心，方圆十里被夷为了平地。
原本想以狐尾护身的白夫人在这一击中生生被斩断了两条尾巴，而牧川也好不到哪里去，胸前一道血痕，深可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