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吉刚起了个头,就被殿下打断:“噤声。”
原以为是殿下嫌自己聒噪,卓吉于是立刻闭嘴。可等到身后的门被突然打开,卓吉才意识到,殿下要自己噤声,约莫是察觉到,他们已经被里面的人发现了。
“什么人!”
开门的小丫鬟厉害得很,一双眼警惕地盯着他们。
卓吉面有尬色,准备解释两句,忽然见那小姑娘蹭蹭退后两步,对门内说:“姑娘,外面真的有人!”
接着门内那姑娘便推门而出,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卓吉,再往前走两步。
卓吉意识到她是想接近殿下,连忙拦在了她面前,赔笑道:“小姐留步。”
沈从茵一愣,顿住步子,却不住嘴,对檐下那边撑伞的人问:“不知道公子是什么人?”
话中有浓浓的警惕和探究意味。
她们刚才在屋子里说的话,都是不方便告诉别人的秘密,偏偏被两个避雨的人听到了。
这两个人显然不是沈府的人,但是看衣着装扮,倒像是受邀来沈府做客的什么公子哥和仆从。
沈从茵直觉,这个仆从构不成什么威胁。但是这个公子哥,如果被他听到,或许会有什么麻烦。
卓吉心内此刻也复杂得很。
他认出来面前这位姑娘就是想嫁给陛下的那位,至于殿下对想要接近陛下的女子是个什么态度,那必然是不愿意过多牵扯的。
甚至于,连话都未必想要说。
卓吉刚想到这里,殿下却意外开口了:“在下观云,受沈二公子之邀,来此等他一道出门。不想突遇大雨,寸步难行,方才于此站定,不过几息。”
卓吉挡着,沈从茵这个视角,只看到一个石青色的背影,衣摆上几笔山水。
她往那边使劲够,却也只是瞥见挺直修长的腰背。一张脸被伞遮住大半,只看得到线条流畅的下颚。伞面被雨水打得轻颤,观云却动也不动。
显然是不想与她有过多交集。
家境不俗,却这么低调,这人身份不简单。更何况,沈从茵还没问,观云就说了这么一大段话,恨不得与她撇清干系,更有欲盖弥彰之嫌。
他肯定听到了。
沈从茵口中“哦”了一声,点头:“原来是避雨的客人。”
说着,沈从茵作势转身,看着像是准备回屋作罢。
连卓吉都被她装到了,撑伞的观云显然也放松了身体。熟料沈从茵脚步一转,猛然越过卓吉,朝那把伞扑了过去。
这!
卓吉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却不想那姑娘脚下一滑,方向有点偏差,扑了个空。
沈从茵也没想到,她瞅准的方向,竟然能有偏差,眼看就要朝台阶下摔过去,这样必定是脸着地。
地上有水有泥,肯定一身狼狈。
这时,屋檐下撑伞那个被惊到的观云似乎回过神来,有些看不下去,大发慈悲伸出手,想捞沈从茵一把。沈从茵却一扯他的手臂,也要将他拉下水。
观云没想到沈从茵会恩将仇报,就这么被扯着袖子摔在地上,还成了下面那个垫背的。
伞被甩出去,两人浇成了落汤鸡。
沈从茵抹了把脸上的水,看清下面的男子一副好面皮。
这是一张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面容,眉目如画,唇色湿红,神色有些愣。可惜很快,男子的面色变了,话语中克制着怒气:“起来。”
因为被她压着,观云半支着身体,颈间神经微微紧绷,被衣领包裹着,意外秀美。
上辈子她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沈从茵一时看呆了。
被这么直白到火热的目光盯着,观云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这回他可是真恼了,声音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还不起来?”
一旁的卓吉目瞪口呆,回过神来,他简直想死。
自家殿下尤其注重仪容,见不得身上有一处不整洁的地方。每日出行前,身边服侍的宫人都是小心再小心,何曾让殿下受过今天这样的委屈?
这这这……衣摆上半幅墨色山水,就这么变成一摊泥水了!
卓吉连滚带爬地过来,对着姿势亲密的两人,实在不知道如何下手。
还是沈从茵见紫珠和兰姑姑过来,双手在地上一撑,翻身站了起来。
两人一分开,观云立刻离她远远的,避她如洪水猛兽。
卓吉手忙脚乱地撑开伞,将主子浑身上下扫视过一圈,发现了异样:“公子你的手……”
闻言,正被兰姑姑披着披风的沈从茵立刻伸长了脖子,发现观云的右手手腕有一道鲜红的血痕,一指长,约莫是摔倒的时候,被地上的石子割伤的。
“无碍。”仅仅一眼,伤口就被袖子遮挡住,观云转身就走:“去马车上等。”
一句话都不愿多说。
卓吉匆忙对着沈从茵一颔首,扭头追上主子离去。
紫珠问沈从茵:“姑娘身上可有伤?”
沈从茵这才感觉到手疼,“嘶”了一声,掀开袖子,边道:“应是划了道口子。”
兰姑姑看着沈从茵的手,奇怪道:“可姑娘的手好好的,并没有伤口。”
沈从茵一愣,抬手至眼前:“不应该啊?我分明感觉到了痛意,火辣辣的。”
兰姑姑略一思索,道:“可能是伤到了神经,姑娘具体哪一处疼,指给奴婢看看。”
沈从茵的手指便在右手手腕处比划了一下。接着她震惊地发现,自己疼的地方,竟然和方才观云受伤的地方,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