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6月底。
暑热难耐。
蝉鸣聒噪得像是在吵架。
道旁簇拥的老桩月季与紫薇花烦躁得爆红脸颊。
言诺躲在垂柳树荫深处,坐在护城河边沁凉的石凳,输入关键字搜索,开始刷视频。
安宴在公寓内聚众溜冰的新闻凌晨四点被爆,杀得他经纪公司措手不及,微博哀嚎1片,最初却也只是饭圈内发酵,公关部还在想辙控评,脑残粉却开始反智式喊冤:
【他才21岁,还是个孩纸!】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缉毒警察牺牲怎么了?又不是我家哥哥鲨的!】
而随着咯噔语录井喷,那些在雷区蹦跶的失心疯言论,彻底激怒民众…
导致覆水难收。
最终求锤得锤,警方发通报:确有安姓男明星尿检阳性。
盖棺定论!
这场失格偶像塌房的荒诞剧,经半日喧嚣,惨淡收场。
安宴的顶流之路,也搁浅在‘预定’这俩字——待播的热门IP仙侠剧跟暑假已经定档的职场奶狗小甜剧都泡汤,安宴的演艺生涯就此封笔。
言诺提醒过他的,要‘守初心、行正道’,虽艰难,却也稳,否则逐梦会变成被驱逐。
那憨态可掬的白衬衣少年,终是走丢在迷瘴中。
眼睛酸涩,言诺熄灭屏幕。
非她爆料。
虽然有确凿证据。
但言诺觊觎的是安宴堕落背后的资本,她原想顺藤摸瓜,却没料计划遭殃。
时悸小碎步跑近。
她嘴里衔着奶茶吸管、脚蹬松糕厚底两用凉拖,跑步姿势仿佛从南极逃难到内陆的企鹅——因为要装成附近上班的小白领趁外出偷懒,她的职业装廉价而笨拙。
有疾驰的电动车擦着她乱抡的胳膊飞奔而过。
言诺朝她吼:“慢点儿,看路!”
时悸呲着牙龈傻乐:“没事!”
待落座,时悸将纸袋里加冰的咖啡递给言诺。
言诺接过,揭盖豪饮,苦涩瞬间侵犯舌尖、喉管,又搅弄天灵盖,她舒服地喟叹:“呼~”
时悸福至心灵,感慨:“安宴吸毒会不会也这么满足?”
差点呛死,言诺咳嗽得眼角噙泪。
这骨骼精奇的脑回路…
还真是地主家的傻闺女才有的福祉!
“盼着我点儿好。”
“喔。”
“还有,好奇害死猫,别啥都以此类推。”
时悸俏皮地吐舌诡辩:“好哒,我就1不小心联想了下。”
言诺拿她没辙:“别瞎想。”
“收到~”
远处零星点缀在河堤岸的垂钓者都是全副武装,甚至还有戴比基尼面罩的、这就很过分——时悸对此行径表示嗤之以鼻,晒得黝黑才是钓鱼佬的正确打开方式!像她家老季头儿,额头随便贴个月牙剪纸、都能原地出道演包拯!
奶茶见底,时悸的耐心也告罄:“到底哪个是啊?”
言诺摁住她抖动的腿:“脸基尼。”
“搞谍战啊~”
她俩今天蹲点的是德艺双馨的老戏骨伍廪实,5月初在海城话聊时,瞿琝知曾透露他叔父、著名导演瞿承礼要拍封神榜,有意接洽伍廪实出演姜子牙,这注定是场双赢的豪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意外啪啪打脸!
瞿导没到,但1妙龄少妇与伍廪实打情骂俏!
擦汗。
喂水。
脸颊吻。
互相投食。
时悸狗头吃鲸:这是什么泼天狗血?忘年恋?还是晚节不保的婚内出轨!
言诺双肩包侧兜里暗藏的隐形摄像头在全程录像,她却觉得烫手山芋般、1时不知该如何处置。
时悸还沉浸在吃到歪瓜裂枣的动荡:在播的家庭剧里,他们扮演的是公公与儿媳呀!
言诺眼睫扑簌颤动几下,最终心绪平定。
继续蹲守。
中途换场地,转战到河对面破败待拆迁的居民楼顶,用望远镜瞄。
直到日薄西山、蚊虫肆虐,伍廪实摘掉头套,收拾好渔具,跟新人少妇相携钻进他的私家车离开。
“唉。”
“叹气易老。”
“1树梨花压海棠啊!”
言诺把枕在她肩膀的脑袋挪走,揉捏着僵麻的皮肉调侃:“你还挺文艺。”
时悸被秋霜打蔫儿的牵牛花秧般:“我还以为伍老师跟他老婆是相濡以沫的典范夫妻呢。”
“婚姻如围城,个中滋味冷暖,我们不好评断。”
“好幻灭,不爱可以离,别搞出轨啊!”
“嗯。”
“唉。”
“叹气…”
“易老,我知道。”时悸打断她老气横秋的说教,又接连哀叹两声,才作罢:“我总要给逝去的被颠覆的三观以祭奠!”
望着这张稚气未脱、梨涡甜美的脸,言诺由衷羡慕。
“回吧。”
“社里?”
“连带前几天的拍摄,我都整理好再汇报,不急这1时。”
这话的意思就是暂不回杂志社交差,时悸听得懂弦外之音:“嗯。”——按流程肯定要报总编知悉,但她虽有疑惑 ,却并不打算刨根究底。
楼梯是用铁板焊接的简易版,历经多年雨淋加暴晒,已是锈迹斑斑,时悸颤巍巍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