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不愣登全盘皆信。
只是经敲打,恐怕以后要再多留些心眼——10年前到京城报道入学前的饯行宴,许光宗确实趁言诺酒醉、从她肩膀捻了根头发揣进兜。
“你关注得挺多。”
“我也喜欢她。”
“嗬。”
“但我始终保持君子之交,你爸不在的场合从不与她私自接触、不曾逾规亵渎。”虽然街坊邻居会嘲弄他就会死读书、读傻了都,但博士言谈举止均沿袭课本教诲,刻板而严谨,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喜欢无罪,我控制得很好。”
言诺无法嬗评。
而博士也不真正需要她的答案来佐证。
历经数载沉淀,他对这段好感已无魔怔,只是执着自己的行径是否偏颇。
但他又拒绝任何外人的评说,因为他坚信自己正确坦荡,所唾弃的许光宗趁虚而入、乃小人猥琐。
“我爸归队之后呢?”
“我不清楚。”
“为何?”
“我那时原本按部就班地领着学生做课题研究,关于结晶提纯的,结果被跟踪、甚至差点绑架成为家常便饭,我隐约能猜到点什么,便赶紧跟学院申请调往海城师资交换,等风平浪静些我任期也结束,三年过去了。”
言诺可以想象他当年面对潜礁暗藏、险象环生的逃离之心。
毕竟面对无法对抗的飞来横祸,逃跑是常态。
两岁多见过他,没有时间与逻辑BUG。
而那时他神色凄惶。
丝毫不见过新年的期许与喜悦——所以海城之行后言诺靠做梦记忆复苏、能记牢他的脸,因为实在太过印象深刻。
“后来呢?”
“只是我以为的躲过风头,没多久我便被套麻袋捆走。”
“他们让你学以致用给毒品提纯?”
“对。”
紧接着会发生的步骤,言诺能轻易猜得到梗概;而细节,没有让博士揭疤剜肉、再鲜血淋漓回忆的必要。
毒贩有多猖狂、罄竹难书,而文人的抵抗显得幼稚而孱弱,鸡蛋碰石头、不碎不死便只剩屈服这条悬崖峭壁可走,何况20多年前官匪乱成1锅粥的巅南呢。
“许光宗呢?你瞭解吗?”
“警校毕业后当了你爸徒弟,你爸说他们是很默契的搭档。”
“然而你不认为?”
“我没具体参与过,不予置评。”
“那?”
博士将剥掉的花生皮投进铁网下的炉碳内,燃起1针青烟:“我对他有意见?”
言诺以手为扇避烟:“嗯,你很瞧不上他。”
“我没真凭实据,但他确实瞧你妈眼神不清白,而且,我合理怀疑你爸出事跟他有关,你不是1直在追查麽,给你提供条新思路,省得你受仇敌蒙蔽,还乐得鞍前马后效劳!”博士将茶盏1饮而尽,诚心奉劝道:“我这儿最近很不太平,你别在这附近乱晃悠了,我知道的也都告诉你了。”
“好。”
“姑娘啊…”
“您讲。”
“你爸就是太1根筋,轴、死犟,所以我俩老是争论得脸红脖子粗,但我俩也是穿1条开裆裤长大的兄弟——隔壁你翻墙那家荒废小院,便是你爸工作前没把你奶奶接走的家呀——我知道他绝不会辜负那身制服。”
言诺没想到此趟还能偶遇这般机缘,还真是叶落归根。
然她记忆荒芜,并无感情倾注。
“我信他。”
“好。”
博士魂不附体般,机械地拍桌连道数声好。
言诺不知该如何给予慰藉,只能默不作声地陪坐着饮茶。
是普洱。
陈香醇厚。
回甘生津余味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