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尚泽世自己的心愿——留不住人,至少留下物,也算有个念想。
小房子上前叩门后,来开门的依然是郁涵乳母的相公——秦茂。秦茂很快认出小房子的身份,忙不迭地将大门敞开。
尚泽世由小房子扶着下了车,秦茂跪在门边毕恭毕敬地道:
“小人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不知圣驾亲临,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
来找郁涵,尚泽世向来是直接进去的。因此,说完“免礼”,她提起裙摆就往门槛里迈。
这时,秦茂却问:“陛下许久未驾临,不知今日是否要丞相亲迎?”
不问还好,一问尚泽世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又不是丞相府的新人,秦茂怎会不知道自家主人是享有特殊待遇的大臣,根本用不着像别的官员那样跪接圣驾。
小房子回了秦茂一句:“无须如此,陛下与丞相素来亲近。”
有人帮着答话,尚泽世也就懒得理了,转身就往书房的方向走。
这个时辰,郁涵铁定是在看书的。可尚泽世到了书房却未见人影,于是又奔主卧而去。
快到主卧的门口时,追上来的秦茂跟在小房子后头询问:“劳烦公公告诉小人,陛下是否还用茉莉银针茶,小人好去准备。”
“你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吗?怎么连这个都要问?”小房子担心秦茂的问题会惹得龙颜不悦,故意压低了声音。
可惜,尚泽世已经听见了,不止如此,还听出了端倪。
秦茂的声音大得有些刻意了,似乎是在提醒屋内的人:皇帝来了。
一想到这点,尚泽世当机立断,停下脚步,转身沉声质问秦茂:“丞相府今夜有别的客人吧?”
明显慌了阵脚的秦茂支支吾吾的,半晌说不出一句整话来,把小房子急得直骂:“嫌命长了是不是?!还不赶紧回答陛下!”
“回……回陛下,先前……栾大人来了,眼下丞相……正与他说话。”
妙哉!是!真!的!
尚泽世努力克制住内心的喜悦,继续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帝王相。
“哦,是吗?你下去吧,不用准备茶水了,寡人喝现成的就行。”
打发了秦茂,尚泽世让小房子在外头候着,自己走到主卧门口,朗声对里边道:“郁姐姐,霖儿来找你了。”
话音刚落,尚泽世竖起耳朵,仔细地听房内的动静。
房内果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伴着开关木柜的吱呀声,最后才是匆匆赶来的应答声。
“陛下来了吗?微臣这就来开门!”
门往里打开以后,尚泽世见郁涵从头到脚都是穿戴整齐的样子,口脂也没有掉色,心里顿时有所感叹。
“还以为能见到什么呢!这两个人也太守礼了吧!”
偏好淡雅的郁涵平日甚少穿绣着花朵的衣服,今日却着一身蝶戏芙蕖素雪裙衫,配合本就秀气端庄的脸庞,显得格外温柔可人。
左看右瞧了一番,尚泽世笑着说起了打趣的话。
“郁姐姐今日的打扮甚是好看,为何以前不见你这么穿呢?莫非是有了意中人不成?”
被“意中人”三字戳中心事的郁涵方寸大乱,连把尚泽世迎进屋的事都忘了,只顾得上口头应答。
“陛下说笑了,微臣今日凑巧穿了这身而已。”
当郁涵反应过来自己未尽臣子本分时,尚泽世早已走了进去。
只见正对房门的圆木桌上搁着两碟水果点心和一套青瓷茶具。其中,只有一个瓷杯是正放在桌边的,看起来刚用过的样子。
“另一个肯定是郁姐姐开门前扣回去了。”尚泽世笃定地心想。
“陛下这两日,身子不是有些不爽吗?有事宣召微臣进宫即可。风凉夜冷的,怎……怎么亲自过来了?”
郁涵说话时,声音带着些微的抖,显然还未完全恢复镇静。越是这样,尚泽世越想逗她。
目光锁定床架旁边的红木衣橱后,尚泽世故意一边往绢纱屏风里面走,一边找借口。
“郁姐姐的腰带颜色瞧着不太搭芙蕖,让我看看衣橱里有没有合适的,换一条试试。”
眼见尚泽世的手就要去拉衣橱门上的铜环,郁涵着急忙慌地喊了一声“霖儿”。
私下里,郁涵是不必称尚泽世为“陛下”的,尚泽世也不会唤她“郁卿”。
但儒学里泡大的郁涵老是守着那点君君臣臣的规矩不放,搞得尚泽世只能单方面不拘礼。
今日难得破例一回,却是为保情郎,让尚泽世不免唏嘘。
“好姐姐,你总算不和我见外了。”
“微……”差点又习惯性地自称“微臣”,郁涵连忙改口:“我的腰带颜色都差不多,不用看了。”
尚泽世自然不信这套说辞,作势又要去开衣橱门。
情急之下,郁涵三步并两步地冲到尚泽世的面前,挽起她的胳膊道:“咱们去正厅说话吧,那里的灯火更亮一些。”
捉弄到现在,尚泽世终于忍俊不禁。看着一向稳重的郁涵如此失态,她又得意又感慨。
“郁姐姐这个样子真是可爱!好了,我不捉弄你了。”
“啊?”
郁涵秀眉微蹙,满目疑惑。尚泽世见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刻意清了清嗓子,然后坏笑着说:“栾懿,衣橱里不闷吗?赶紧出来吧。”
屋里有三个人的事实被点破,郁涵的脸色彻底绷不住了。
在她和尚泽世共同望去的方向,身着一套夜行衣的栾懿低着头打开了衣橱的门,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