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勇四人惊恐地回头张望。
只见一个雄壮威猛、一脸络腮胡子的匈奴人骑在马上,手里挥舞着一条长鞭。
来的人秦云认识,正是於夫罗。他后面还跟着十余人,呼厨泉也在其中。
匈奴骑兵驱散了围观的新国俘虏,只留下了吴勇一人。
一个匈奴骑兵上前,检查了下秦云的伤势,一边解开捆绑的绳索,一边用汉话对吴勇说道:“骁骑营次帅也敢打!你们赔得起吗?”
吴勇听闻,反应极快,噗通一声跪倒,说道:“在下该死,该死!不知是次帅,多有得罪!”他嘴里说得是秦云,跪得方向却是匈奴人。
此刻的吴勇眼里竟有泪水,也不知道是被次帅名号吓的,还是被匈奴人打的。
呼厨泉走上前来,扶着秦云说道:“师兄,那日,你被大哥的卫队带走。我向大哥央求了好久,他终于同意你跟我走了。你没事吧,现在就跟我走。”少年人一脸关切的神情。
呼厨泉用的是匈奴语,吴勇自然是听不懂。看这少年虽衣着普通,但匈奴骑兵对他却是毕恭毕敬的。而他旁边这位络腮胡子,更是气宇轩昂,想来是个大人物。
吴勇跪在地上又偷偷瞄了眼秦云,心想:“这是谁呢?连匈奴人都对他这么尊重,看来出身门第比我吴家要高许多,难道是姓王的?那他为什么要自称屯长?”
在新国官宦门阀子弟眼里,出身是唯一的评判标准。
“若是北境王家,那…,那可大大的糟糕了。”吴勇心里惶恐,也顾不上脸颊火辣辣的疼痛。
北境王家就是齐王府。齐王府子弟在民间行走时,一般都自称北境王家,以示低调!
於夫罗阴沉着脸,看着吴勇,甚觉厌烦,喝道:“来人!把他拉出去砍了!”
吴勇虽不懂匈奴语,但也觉得大事不好。适才高谈阔论的神情已荡然无存。此刻的吴勇,已吓得说不出话来,只知趴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秦云摆摆手,用匈奴语说道:“右贤王,请放过他吧!”
於夫罗本也不打算杀吴勇,死人可不值钱。只是最近心情不好,看到吴勇心生厌恶,便想吓吓而已。听到秦云说话,也就跟着挥挥手。
呼厨泉指着秦云,用生硬的汉话对着吴勇说道:“他,次帅,王天荡!饶你不死!”
“他姓王!果然是王家!糟糕、糟糕!”吴勇在死里逃生之后,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世家门第。
“王天荡?他是王家哪一位呢?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到过。”吴勇蓦地想起三年前的往事,“哦,天荡山!王天荡!”
那年凉州失陷在即,吴氏举族南迁。途经徐娘渡时,因逃难民众拥塞于道,吴氏族长竟动用边军开路,一时民怨沸腾。
第二日吴氏族长起床,发现自己睡觉时束发的巾帻被钉在墙上。上面写着一行字:“若再行不义,必取尔头!”落款就是“天荡山”。族长惊惧,连忙撤回边军。
见吴家年轻一代都不以为然,老族长随即道出了王天荡往事。众人惊骇不已。
“十多年了还这么年轻?老族长说这家伙驻颜有术,难道是真的?”他俩是不是同一人,吴勇也拿不准。
不过吴勇深信,眼前这位一定是王家的人,否则匈奴人怎么会如此客气。
“他为什么要假冒屯长?难道怕被俘这事给王家抹黑!哼!王家的丑事还少吗?”吴勇心中暗骂。
在呼厨泉的再三要求下,秦云移驾到马车中,与呼厨泉共乘一车。
马车路过新国战俘队伍时,引来议论纷纷。
“凭什么他可以坐车,而我们得步行?大家都是战俘!”
“他高人一等么?我也是名门望族!”
“我们也要坐车,否则不走了!”
“这家伙十有八九是投降了!”
众人七嘴八舌之际,呼厨泉的马车已经走远。
吴勇此刻又愤怒起来,对着远去的马车,大声骂道:“叛徒!可耻!”
而他心里却在想:“这几个匈奴人是谁?姓王的又如何?我凉州吴氏也不差呀!”
秦云并不在意这些人的言语,倒是车旁骑在马上的那位於夫罗,让秦云觉得奇怪。呼厨泉的这位大哥一路上都阴着脸,丝毫不像是取得了一场大胜的人,倒像是吃了败仗。
於夫罗确实高兴不起来。从匈奴王庭传来消息,说是大单于对这次战役非常愤怒!在王庭军事会议上,单于拍案怒喝:“什么!竟然让边军逃走四万人!那可是四十万两白银呀!”
匈奴单于不满意战役的结局,齐王和朝廷就更不满意了。
在新国北境齐王府,齐王手中拿着战报,张着嘴,呆若木鸡。十万人,十天,只剩下四万。要不是骁骑营在河西谷地出乎意料地扛了五天,拖住了匈奴骑兵,影响了匈奴人的合围计划,这四万也得报废。
“这一战凉州边军实力大损,万幸的是没派出边军主力。朝廷的军队又不听调遣,看来短期内不能主动出击了。”齐王摇摇头,心下又想:“这些可恶的匈奴人为什么放过朝廷军队,却追着边军打?倒是便宜了那皇帝老儿。”
在遥远的长安皇宫内,一封加急军报放在新国皇帝的案几上。“四年秋,河西谷地,凉州五万边军遇伏尽没”。一场惨烈的战争,只用了简短的十七个字。
新国皇帝只是站着翻看了一下,皱皱眉,嘴里嘟囔了一声“才五万”,然后又继续他的莺歌燕舞了。
匈奴人退出了凉州,齐王和朝廷迅速进占了。以河西谷地为界,朝廷和齐王各占一半。新国朝堂、匈奴王庭、甚至是齐王府都不再有人议论这场短暂而惨烈的战争,就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