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凝抿了抿唇,没有吭声。
贺州踩一脚油门,车子平稳地驶出地库。
车载广播里正说公园里的小松鼠被游客投喂,成了肥胖型物种。贺州瞅着空档,开口解释。
“刚在办公室接了个电话。”
赖凝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贺州斜睨了一眼,瞧着赖凝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咳——”
他清了清嗓子,又追加了一句。
“忘了和你说,今天换车。”
赖凝还是点了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州指尖敲了敲方向盘,目视着前方,慢慢拧起眉头。
半晌,赖凝才回了神,她问,“你刚才是从哪来的?”
自己守着电梯门,怎么就没见到人下来。
“西侧还有一部电梯。”
“哦——”
原来还有专梯。
赖凝解了惑,又想不出什么新的话题,俩人都闭了嘴,车厢里又传来电台主持人诙谐的话语声。
“马拉松比赛,如果可能的话,云塔会安排人员参加吗?”
这是云塔服装板块第一次亮相,有自己人参与,再想点法子让品牌出圈,就更加完美了。
贺州像是听了进去,他认真思索后,问赖凝,“你能参加吗?”
“我?”
“我不行,你知道的,我体力不行。”
赖凝说完就后悔了,她欲盖弥彰道。
“那个,我是说我脚伤了……”
贺州勾了勾唇角,没有拆穿她。
“到时候让林琛统一报名。”
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赖凝摸不清贺州的意思,暂时按下不再提。
等红绿灯的时候,贺州解了安全带,他松了衬衣领子的钮扣,露出好看的锁骨。
赖凝只敢瞄一眼,很快就端坐着,眼观鼻鼻观心。
几秒之后,视线余光中看到贺州突然往自己这边扑过来。赖凝提着一口气,只看见贺州的眉目已到了跟前。
“要喝水吗?”
贺州伸手捞起车门旁的矿泉水问。
赖凝憋着一口气不敢说话,她怕一不小心气流就全喷在贺州近在咫尺的右脸上。
“要吗?”
贺州又问了一次。
赖凝摇了摇头。
贺州把水放回了原位,很快就直起身子,重新系好安全带。
绿灯亮起,车子擦着夜色飞驰而过。
小区里弥漫着初秋的萧瑟,枯叶飘零,落在破旧的屋檐下。
楼道里的灯忽明忽暗。
贺州站在台阶上,用力跺了跺脚。
赖凝提醒他,“这里没有感应灯的。”
贺州忍下心中的嫌弃。
他没有搀扶赖凝,只在她身后安静地跟着。
好不容易爬到家门口,贺州刚想松口气,下一秒却狠狠皱起了眉。
赖凝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她紧张地看了一眼贺州。
“我一会就处理掉。”
贺州的眉头没有松动,他屏住呼吸,往前迈了一步。
铁门旁的垃圾袋袋口大敞着,里面是厨房里的剩菜剩饭,汤汁顺着袋底的破洞,一路流到了台阶。
墙面上像是被人泼了一碗墨,黑漆漆的底下还有红色印记,贺州猜测红漆是之前弄上去的。
整个门口就跟个小型垃圾场似的。
贺州眉头紧锁,下意识地往对门看。
对面大门紧闭,听不到任何动静。
“别急。”
赖凝忍不住拉了贺州一把,将他拽进了屋。
屋里开了灯,可贺州的眼前还是门口的一团污秽。
赖凝给他倒了杯水,示意他坐下。
“你准备怎么处理?”
贺州盯着赖凝的脸,灯下的赖凝有了些生动,不像在公司那般沉默。
她笑了下,扯过一张椅子也坐了下来。
装傻道:“垃圾下楼扔了,再拖拖地,散散味就行。”
“我不是说这个。”
贺州打断她。
“什么时候开始的?”
贺州上次来得晚,没有看见当时执法的场景,自然也就不知道对门的人有多难缠。
赖凝略一思索,坦诚回答。
“狗被抓走之后吧,年纪大的人,容易想不开。受了委屈,想找点方式发泄发泄,也是情理之中。”
“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还情理之中?”
贺州气极反笑,他自眼角斜去一眼,不加掩饰地嘲讽道。
“你现在怎么窝囊成这样了?合着脾气都冲自己人发了是吧?”
贺州越说越来气,他双手抱胸,冷冷地笑了。
“这么被人针对,你倒是硬气,扛着一声不敢吭啊。”
赖凝有些无奈,她纠正道。
“是无差别伤害,并不是针对我。”
只不过倒在她家门口,更加方便。
况且,她一个女孩子,受了难又能怎么办呢。
贺州闻言啧了一声。眉骨越压越低,竟起了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的心。
“赖凝,你是真傻啊,你不会报警吗?再不济,你还能找……”
“贺州,你饿不饿?我给你点外卖?”
赖凝岔开话题,明摆着不想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