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虎抬起头朝这些人看去,愣了一会儿,又继续摆弄绣品。
“金虎。”王延彬快步走过去伸出手来,却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便尴尬地收回来。
站在王延彬身后的那些人,一个个目光里充满了冷漠与敌视,对陈金虎的打量中透露着鄙夷之情。在众人目光的逼视下,陈金虎更显得孤零、潦倒。
陈金虎放下手中的绣品,吐了口气,冷笑着说:“你来了,现在你看到我这副模样,满足了吧?”
“金虎!”王延彬说。
赵洪插上一句:“胡说,彬哥一出来直接来看你,……”
王延彬用手势制止他说下去,示意他把事先准备好的银子拿出来。王延彬诚恳地说:“这些银两暂时贴补一下生活。等以后情况好转了,我会再来。”
与生存相比,尊严太可怜了。陈金虎那只干瘦的手似有千钧之重,好容易抬起来了,没有把那装钱的钱袋推开,而是压在了钱袋上。他流眼泪了:“彬哥,告发的事真不是我,到死我也不认这笔账,打断我一条腿,冤哪!一家老小都要我养,现在这个家完啦。”
王延彬心情非常沉重,拍了拍金虎的肩,想安慰几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无可奈何地转身离开了。
众人上了车,柳文庆坐在车里,心中被一股寒气笼罩了,他觉得王延彬城府太深、太复杂了。他想,谭彦如果知道他的那封告发信竟是今天这种结果,不知该作何感想?
王延彬沉思片刻,决定不参加中午的洗尘宴和晚宴。他向吕兴简表示自己决定第二天回许州,不想耽搁太多时间。这个决定让吕兴简感到有些意外,毕竟他们原本计划好了接下来的安排。
"彬哥,中午的洗尘宴和晚宴都是大家的心意,彬哥若是缺席,大家未免会失望。冯老爷也是特意为您赶来开封,他会在意的。” 吕兴简试图劝说。
然而,王延彬坚定地摇了摇头,他淡淡地说:“兴简,对不住了。中午和晚宴我都不参加了,明天就回许州。冯老爷的好意我领了,就当是彼此交情。你去替我向他解释一下。”
吕兴简心知王延彬的性子,也明白他此刻的心境。他点头答应:“明白了,我去和冯老爷说明情况。”
王延彬有要紧的事务需要处理,事关重大,不便拖延。这一切都与柳文庆直接相关,他不愿让柳文庆在外面耽搁太长时间。
马车缓缓停在清风阁的门前,吕兴简下车与随行的人说了几句话,而那些人则回到车上。王延彬下车朝他们歉意地抬手作揖,目送吕兴简一行的马车远去。
清风阁展现出一种幽静的氛围,四周清新整洁,风景宜人,它矗立在水边,远眺可见青山,桥下的水波荡漾。
柳文庆的房间与王延彬的相邻,他被安排在一间临水的套间,王延彬则是一间普通的房间。王延彬环顾了一下柳文庆的房间,然后把目光停在柳文庆的脸上,微笑着说:“柳公子,以后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柳文庆思索片刻,轻声说:“你就直接叫我阿庆吧,简单一些。”
“好的。”王延彬拿出一些银两递给他,“阿庆,等一下我需要整理一些东西,你和阿源去帮我购买一些衣服。我的身高是五尺七寸。”
柳文庆点了点头,追问:“需要购买哪个档次的衣服?”
“随便,不用太讲究。”
说完,王延彬离开去了自己的房间。他关上门,脱下外衣,桌上已经整齐地摆放着一叠文件。然而,他并没有立刻看文件,而是从衣袖中拿出一本簿子开始阅读,那是他近几个月来所写的。
阿源驾车朝着街区驶去,看着身旁沉默的柳文庆,他想缓解一下沉闷的气氛。
“柳公子,我听说你是从郑州来的?”他问道。
柳文庆点点头,接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马思源。”
“听口音,你是开封人吧?”
“是的,我出生在开封,但我是个孤儿,曾在大街上流浪。”阿源感慨地说着。他一边小心地驾车,一边讲述着自己的身世。
王延彬在开封开设钱庄没多久,发现门口的廊道上每天晚上都多了一个男孩子。他总是在早晨离开,夜幕降临时再回来,在地上找个地方躺下过夜。
王延彬一天上午从钱庄出来准备外出,无意中发现男孩子静静地躺在廊道上一动不动。他走过去叫了两声也没得到回应,一摸之下发现男孩发高烧已经不省人事。当即,王延彬将他抱进屋里,并立刻请来了郎中。男孩身体康复后,他留在庄里帮忙做些杂活,因为他勤快、懂事、守规矩,深得王延彬的喜爱。王延彬开始亲自教导他一些关于管理钱庄的事务。
柳文庆心中松了口气,看着阿源笑着说:“你对你家公子很有感情啊。”
阿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公子是个好人。” 阿源不会明白人不能用“好人”或“坏人”这种简单概念的。
柳文庆看着街景问:“吕兴简为什么听从王延彬的?”
“他以前是东家的掌柜。”阿源解释道:“一年前他借了东家银子开了一家餐馆,生意兴隆。本来公子应该拿他股份的,但公子没要。”
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生机勃勃。在阿源的引导下,柳文庆转了一个时辰,花了十五两银子,为王延彬添置了一整套的衣物,包括保暖的大氅、腰带、靴子和袜子。带来的银两全部花完。
回到清风阁,阿源送去了衣物,柳文庆自己回了自己的房间。片刻之后,王延彬的敲门声传来:“阿庆,我让阿源接冯老爷了,中午小聚一下,既不失礼又能节省时间。半个时辰后我们去楼下饭厅吧。”
“好的。”柳文庆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