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彦在离开郑州的路上,并未遇到任何意外,护卫们在送他到开封城门后便告辞离去。当日,谭彦并没有选择休整,而是直接前往工部签到。工部为他安排了一处不大的住宅,距离工部有五条街的路程。
在离开郑州之前,王延彬多次嘱咐谭彦注意住宅的安全条件,并准备了足够的银两供他购置院宅。然而,谭彦考虑到这是工部的安排,因此决定接受工部安排的宅邸。他认为,如果真的有人打算劫持他,那应该在来开封的路上就会发生。
已经过去两天,傍晚时分,谭彦回到了家中。
谭彦对于大炮署的筹建并不了解,因此也没有太大的压力。他将这个过程视作学习的机会,关注着别人的作品,特别留意观察别人器械的长处。
工部正在为筹建大炮署做准备工作,研究着图稿,进行基建洽谈和铸造机器的设计。来自工部各署的参与人数接近百名,涵盖了石作、木作、瓦作、冶炼锻造等各个领域。想要参与建造的人员来自不同的行业,有知名建筑行的东家、掌柜,也有财大气粗的机械制造世家……
参与竞争的大多是名家,只有少数没有名气的人参与其中。
过去的两天里,有七个人先后审阅了谭彦的图稿,对修改后的版本都给予了高度评价,但对他的年龄、资历和名气却深感顾虑。在其中一些人的眼中,谭彦感受到了一丝傲慢。
他不敢自视过高,但天翦大炮项目的成功却无可辩驳地将他推向了人们眼中的焦点。这使他感到很尴尬和难堪。在与同僚们相处时,他们总是有意无意与他保持一段距离。
回到寂静陌生的家中,谭彦脱下鞋子,无精打采地倒在床上。这个优雅的环境并没有减轻他一天的疲劳,反而增加了他的心理负担。他对空气说:“明天彬哥应该到开封了吧,找个合适的地方见个面,还是来家里,没必要忌讳正常的见面吧。这里实在太压抑了,那些人虚情假意,太让人难受。如果再这样下去,我非弄成癔症不可。”
根据工部的商议决定,预计初步筛选十天后开始。
谭彦起身走出屋子,看着月亮自言自语地说:“彬哥,你明天能到吗?没有你在,我太难啦。”
“我到了,真的想我啦。”门外传来一声回答。
“彬哥!”谭彦听到声音一愣,然后立即打开门。
在月色下,王延彬站在门口,望着谭彦说:“阿彦,不请我进来吗?”
两人进屋,谭彦请王延彬坐下,然后找来茶具,准备烧水沏茶。
“这次路上没有发生任何可疑的事情。也许你担心太多了,其他国家现在可能并不认为天翦大炮很重要。这几天也没有发生任何异常。”谭彦看到王延彬的心情好转了不少。
“那么你为什么还不安稳?”王延彬问道。
“银子的问题嘛。工部已经开始招标了。”谭彦说,“从维护天翦大炮项目的角度来看,如果户部不拨款,我们就无法开工。而目前我在工部也没有发言权。这次你有多大把握呢?说实话,要筹集到足够的银钱数量你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王延彬端坐着,严肃地说道:
“银子,真是个大问题。”
“你是什么意思?”谭彦立起身问道,因为王延彬的语气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我需要具体的数字。”王延彬说道,“这几天我一直在计算可能需要的资金量,但工部的人把我当成了一个钱袋子,他们觉得可以随便开价。你知道工部要求户部拨款多少吗?两千万两!这只是初步估算的数字。”
“需要这么多?”谭彦随口说道。虽然他的确没有确切的概念,但这个数字对他来说确实太大了。
“你不在我的位置上,所以不能体会我的感受。”王延彬尝试着推测工部和户部之间可能发生的情况,尽管只是推测,但有可能会发生。他说:“我记得你最初开始研制天翦大炮前的情景,落寞、沮丧,真是一副颓废的样子。但是至今为止你已经发生了改变,一年的时间里,情况发生了转变。我见证了你的成长,能够感受到你过得很累,但每一步都非常扎实,有章法。现在你的生活是有价值的,是有意义的。你要更有情怀,该超越目前的层次了。”
“我不认为我像你说的那么有抱负。”谭彦坦率地说,“其实,在来到开封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研制天翦大炮完全是你的主意。”
“我并不认为你真的那么简单。”王延彬淡淡一笑,说道,“我钦佩你,因为你真正理解了行动的意义,而大多数人只是在口头上说说而已。以你的资质和背景,你选择研制天翦大炮,这本身就是一种了不起的举动。你展现了自己的头脑、胆识和责任心,你的人格形象也变得更加鲜明。有几个人能像你这样有雄心壮志呢?这是一种无法估量的财富。”
谭彦既无法否认,也无法完全赞同王延彬的看法。他沉默了一会儿,因为有些东西只有自己才能感受到,很难用言语表达。经过一段时间的独处后,他对当初的感情需求已经被理智所掩盖。他不需要多言,只是边沏茶边说:“夜已深,你是否有住处?如果没有,就在客房暂住一晚。家具和被褥都是工部新购的。”
清晨,两人吃过早饭,正准备出门时,门外传来敲门声。谭彦开门,见到一名男子站在门外。
“请问,谭大人在吗?”男子礼貌地询问道。
“我就是。”谭彦回答道,心中一时想不起在开封有认识的这个人,于是问道:“您是谁?”
“我们在工部曾经见过面,我是工部员外郎沈贤卿。”男子微笑着说道,“我当时只是在人群中,或许您没有注意到我。”
谭彦这才想起来,这位大人当日曾站在李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