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醒她。”
谢南歌刚闭上眼,就听到宋厌辞寒冬冷雪般的声音。
冰寒入骨,冷心冷肺。
对着她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竟然要泼冷水,这狗东西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缓缓睁开双眼,谢南歌慢慢爬起,脸色苍白地看着宋厌辞:“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
宋厌辞盯着地上的少女。
京都第一贵女谢南歌,集万千宠爱长大的娇娇女,从小锦衣玉食蜜罐子泡着长大的小姑娘。
尊荣高贵,又不可一世。
即便是喜欢季晏臣,那也是不可一世的。
她给季晏臣砸钱、铺路、送礼,喜欢到全城皆知。
永远都是那般瞩目、耀眼。
如灼灼骄阳,轻易就能夺去所有人目光和注意。
宋厌辞到现在都记得他跟着圣上回京的那一日。
圣驾刚驾临东直门,一只小马驹突然斜刺里冲了出去,他头也没抬地一刀斩了那马头。
结果从马上掉下来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似乎是被吓懵了。
他等着小姑娘哭闹。
结果小姑娘愣愣地看了马头两眼,突然双手叉腰,指着他,气呼呼地让他赔她的开心。
原来那小马驹是别人送来讨她欢心的。
他杀了她的开心,所以要赔她。
圣上命他把小姑娘哄好。
他沉默地执行命令。
十岁的小姑娘,手执马鞭,把他当小马驹,骑着他一路从东直门走到旭阳街。
夕阳下,小姑娘的笑容天真烂漫,肆意招摇。
那么高贵,那么——
不可一世。
是他这种从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永远都无法触及的光芒。
那时候,宋厌辞就在心里想,这丫头最好不要落在他手中,不然他定要让她那双纯净的眼,好好看看这世间的污垢和垃圾。
看看她在历经险恶与黑暗后。
是否依然还能那般不可一世地,露出干净的笑容。
如今,她真的落在他手中了。
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谢四小姐,现在在他的诏狱里被审讯,周围肮脏血腥的环境,与她身上干净奢华的服饰格格不入。
宋厌辞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声音冷漠:“谢四小姐,你知道本官要问什么?”
谢南歌困惑地抬头。
就见牢门打开,男人走了进来。
小姑娘仰着头,这个视角正好看到她洁白如月光石的下颌,宋厌辞指尖下意识摩挲了一下,盯着她,面无表情:“谢四小姐为何要嫁本官?”
谢南歌顿时笑了,看来爹爹进宫了。
她虽然仰视着宋厌辞,但那身无与伦比的高贵和矜雅却丝毫不减,迎着宋厌辞的眸光,谢南歌轻笑:“宋大人,本小姐说过,请神容易送神难。”
宋厌辞沉默地看着她。
片刻后,他道:“圣旨一旦下了便再无更改,谢南歌,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不悔。”
谢南歌笑得更灿烂了,睨着他:“就是要嫁宋大人。”
笃定的语气一如她脸上的笑容,骄横张扬,微微跋扈。
耀眼得令人无法直视。
宋厌辞突然往前一步。
腰间的锦衣卫令牌和绣春刀碰撞出冰冷的声音,男人高大魁梧的身影落在谢南歌身上,眉眼沉沉一睨:“当真不悔?”
只轻淡的一句,谢南歌却莫名心慌。
她知道宋厌辞性情阴鸷,狠辣无常。
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但她却只能与虎同行。
按压下心底的恐惧,谢南歌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强自镇定道:“怎么,宋指挥使不敢娶本小姐?”
“谢四小姐敢嫁,宋某为何不敢娶?”
既然这丫头自寻死路,就怪不得他辣手催花了。
京都第一贵女,和京都第一恶狗。
宋厌辞嗤笑一声。
倒也般配。
离开诏狱,宋厌辞立即让人将和谢南歌有关的所有消息都调了出来,尤其是最近一个月的。
贺春忍不住问道:“大人,您当真要娶谢四小姐?”
宋厌辞快速翻看着手中案卷,头也不抬:“怎么,你也觉得本官不配?”
贺春吓得连连摇头。
虽然他们大人名声不太好,可能力出众、容貌俊美,智计更是无人能比,什么状元才子……替大人提鞋都不配。
在他们锦衣卫众兄弟眼中,大人是顶顶好的。
不过那谢四小姐也不差,出身世家,身份高贵,更是所有京都儿郎们的梦中神女。
他们家大人和谢四小姐在身份上,确实有那么些天差地别。
更何况大人他还……
贺春不敢再想下去,只提出自己的疑问:“大人,谢四小姐不是喜欢季晏臣吗,怎么会突然要嫁给您?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阴……”
宋厌辞冷眸唰地扫了过来:“你觉得本官不如季晏臣?”
贺春一脸懵逼。
他是…这个意思吗?
宋厌辞蓦地将手中案卷扔了过来,声音冰冷:“这都记的是什么?”
贺春捡起案卷快速翻看。
二月十七……谢南歌豪掷千金为季晏臣买下旭阳街四进院子。
三月初一……谢南歌于春水苑设晏为季晏臣庆生,京中所有世家贵族、才子佳人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