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做了万全的准备。”迹部伸出手打了个响指,“桦地。”
他发出命令后,桦地终于将一直背着的小箱子取下来,当着我们的面打开了。
“这么多……”看见箱子里的内容物后,我不自觉地发出了声音。
箱子分成由上至下的三层,每层都摆放着形态颜色各异的钓饵——或许应该叫拟饵——但总之,已经到了可以用琳琅满目形容的程度。不仅如此,似乎还根据形状和材质细致地分了类。
我正在充满好奇地查看箱子里的各色拟饵,这时候却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快门声。
声音不大,在这里听来却相当清晰。
“……不二,”手冢闻声立刻侧过身去,“在那里有多久了?”
“啊,抱歉。场面太奇妙了所以没能忍住。”应声从树后不紧不慢走出来露了脸的人也是熟面孔,“很好的构图,刚才这张。”
“不二?”迹部朝声源望去,“彼此彼此嘛,原来两方都有特别来宾。”
“我不是来钓鱼的。”不二手拿照相机笑眯眯地接过话尾,“夏天的轻井泽是取材胜地。”
手冢看起来似乎有点无奈,而无论不二还是迹部都忽略了他脸上的表情。停顿了几秒,不二保持着笑容朝我们走了过来:“本来只打算给那两人拍照的,没想到还有红利——你好,初次见面,我是青春学园高等部一年生不二周助,请多指教。”
“初次见面?”我因他灿烂的笑容和台词而有些错愕,“第二次忘记我了吗?”
“如果手冢知道自己是这里唯一不认识你的人的话,他会尴尬的。”不二小角度地歪了歪头,“抱歉……冒犯到你了吗,镜见?”
“……没有……”我极力想要避开他的目光——我还是第一次感觉一张笑脸居然会如此难以应付。
“那就好。”他又笑了笑,“不过,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的,上次见面是在迹部的圣诞派对上呢。”
我被噎了一下,下意识转脸向迹部望去,结果正好撞上了他的目光。他并未解释什么,眼神里也没有藏着给我的提示——我被再纯粹不过地注视着,这下反而不知该做什么好了。
本来还想说明一下那时候的状况来着……
“是呢,刚才也是这样的眼神。”不二出口的话音里也带着笑意,“就这样再拍一张吧?”
眼看着他手上的相机举了起来,我赶紧叫停:“不用了,不二桑只要拍风景就好。”
“是吗?我给裕太拍照时他也常这么说。”不二终于放下相机,不再为难我地露出了真正坦诚的温和笑颜,“镜见还要学钓鱼吧?刚才不小心听见了——我就不继续添乱了。玩得开心。”
“啊……谢谢。”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道谢,“待会还回来吗?”
“是呢……手冢希望我待会回来吗?”不二用手点了点下吧,转向手冢道,“我可帮不上什么忙……”
手冢因被突然点名而表现出无措地抬手推了推眼镜,然而这时迹部出来解了围。
“拍完照就回来,不二。”迹部扬起脸,“晚上都到我的别墅去,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我敲了敲他的手臂,小声开口:“烟火?”
“想放多少都没问题。”他稍稍侧过脸来,“等招待结束以后,也可以陪你去找萤火虫。”
我的心情一瞬间完全明朗起来了。
不二离开这片区域后,手冢终于过来作了自我介绍。没有任何多余话题铺垫,他首先从自己带来的钓饵里选出了一只小巧的鱼形饵,随后朝这边望了一眼,用冷静的声音开口:“替她挑选拟饵的工作还是由你来进行比较好,迹部。”
“不用你多说,手冢。”迹部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伸手将三层的箱子合拢到只剩最上层,“这些都适合初学者用,挑你喜欢的。”
与手冢选择的硬材料鱼形钓饵不同,他提供给我的钓饵都是软质的,且外形都为蚯蚓状。虽然不想这么承认,但渐变的配色让它们看起来像极了软糖,我估计首先产生食欲的不是鱼倒反而会是我了。
软糖还是可乐味的最好吃,鱼大概也会这么想。我抱着奇妙的想法选了一条从咖色到黄色渐变的蚯蚓饵,又看着迹部显露出少见认真态度地帮忙将钓饵固定到钓竿上,再加上一旁潺潺应和的溪流,我的修行就此正式开始了。
与我此前的想象完全不同,这样的钓鱼方式出奇累人——既不能将钓竿固定在岸上,又不能仅仅举稳钓竿而趁机放空头脑,甚至连自由开口聊天都不行:一来鱼会被吓跑,二来刚刚认识的手冢就坐在近处,他的存在给我增添了未曾预料到的无形压力。
即使才被手把手教会了操控拟饵使其运动的方法,我却在此刻清晰地看见了不久后空手而归的自己。
啊……这气氛要把人闷死了。这么看来真是狡猾,提前逃离了这里的不二……
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左手艰难地把控着钓竿,我用右手掏出手机——是一条短信。
“你这家伙这样钓不到鱼的。”
……是迹部。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写的短信,但仅凭这短短的一句话,我的好胜心以及怒气同时蹭蹭地升上了心头。左手的钓竿变得越来越沉,即使如此,我也卯足了劲单手回复了过去。
“如果我能钓上来呢?”
余光里的迹部也单手飞快地打着字,不一会儿我的屏幕上就跳出了新内容:“那么打个赌好了。”
……打个赌?
我盯着闪烁白光的手机屏幕看了许久,突然感到有一种奇异的情绪在胸腔内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