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来,我和景吾前辈似乎一直是被莫名其妙的赌约连接起来的。”
发送出去后,我以不易被察觉的幅度转动了视线,于是迹部的侧脸很快定格在了视野中央。
是错觉?他的嘴角好像上扬了。
“所以害怕打赌了么?你可能又会陷入自己想都没想过的被动局面。”
在我朝那方向凝望期间,这条信息又跳在了屏幕上。我收回目光,抱着结束战斗的信念回复:“我从来没害怕过。”
刚刚发送过去,不远处的手冢却忽然站起了身。他飞快地回收着鱼线,随着四溅的水花和撕裂了寂静的哗哗响声,一条甩着尾巴的大鱼被拽出了水面。
“哇,厉害。”我终于能够畅快出声了,“手冢桑得分,比分一比零。”
“哼,居然是马口鱼,不赖嘛,手冢。”迹部也站起身来,走近端详了几秒,“很漂亮。”
“但是一比零了。”我提醒道。
“你刚刚分心了,迹部。”手冢淡淡地说着,将仍在不断挣扎着看起来相当凶猛的溪鱼从钓钩上取下,轻轻放入鱼护,又望着鱼若有所思地推了下眼镜,回身重新调试起了鱼饵。
他的背影看起来沉稳又坚定,但是某些时候严肃得根本不像个中学生。虽然迹部平时也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符合中学生的性格,但若与手冢相比,绝对是朝不同方向发展着的。
……就算手冢被说是工作之余来这里放松的老师我也会毫无怀疑地相信,差不多是这种感觉。
“……像被老师训斥了。”等迹部回到原位,我忍不住与他小声分享自己的体会,“‘你刚刚分心了,迹部君。下课把课文抄十遍交上来’——”
“那家伙一直这样。”迹部接过桦地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转而一挑眉将目光投过来,“再说,你以为是谁让我分心的,嗯?”
“……”我被呛住了一秒,立刻厚脸皮地开口,“总之已经落后了。”
“哼,一定要分个高下是么?”迹部扬起嘴角,“对本大爷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干脆用抢七规则决胜吧。”我有了新点子,“先钓到七条鱼的人直接胜利。”
“本大爷怎样都可以。”迹部相当自信地拨了拨头发,“那么就从现在开始计算。”
“哇,好狡猾!超级自然地抹消了一分的差距——”
“少啰嗦。”
午后热情得过分的阳光从摇动着的树叶缝隙间洒向地面,我头上的帽子也仿佛正一边抱怨着不公待遇一边兢兢业业地庇护着我的一小部分身体。太阳的火焰与早上相比简直像是大型焼却炉,展现出了要把世间一切吞噬殆尽的势头——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们几人身处的树阴成了最佳避难所。往四周望了好几遍,我才感慨地又往阴凉处移了移。
与仍然不知悔改东张西望的我不同,迹部看起来比刚才认真了不少。
……连眼神也不一样了。看上去完全进入比赛状态了啊。
我叹了口气,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鱼竿上来,刚用手摆弄了两下,却又听见了从身后传来的快门声。我迅速转过脸,站在远处的身影果然是不二。
他放下相机,抬起手挥了挥,又竖起食指放在唇上向这边一路走来,直到移动到近处才小声开口:“走了太久有点热,所以逃回来了——这边怎么样了?”
我艰难地把音量降到最低开口:“战火正盛。”
“果然……那两人都在散发气场了,氛围看起来似乎不适合我参与呢。”不二笑了笑,“我在这里稍微观战一下,镜见不用管我继续加油就好。”
虽然他这么说了,我也的确相当想专心于自己的垂钓探索,但我的注意力就像笼中小鸟似的,总想往其他地方窜逃。不知不觉间,我的动作已经完全转为了传统的静止钓鱼,而我自身也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观战者。
还说什么钓鱼教学……结果又变成这两人的竞争了。
我干脆拿出耳机来,把这时间完全收入囊中,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两边的进展出奇一致,说实话,没过多久,两人的鱼护里便都有了六条鱼——当然手冢是七条,但在大概会放出“我就是规则”言论的迹部面前,那多出来的一条就让它暂时消失吧。
然而接下来,在耳机里传来木吉他Dm和弦的同时,我视野里的钓鱼线忽然颤动了起来。
——在这种时候有鱼咬钩了?!
顾不上多想,我赶紧站起身来提竿。咬住拟饵的肉食鱼比我预想中力气大得多,再加上水中是属于它的领域,我因鱼竿那端旋转翻腾的气势而踉跄了一步——收竿的胜负只在短短一瞬间,我立刻调整步伐站稳,但鱼线已被拉远了几分。
就在这时,由后方伸来的一只手握住了钓竿。
“什……”
“还是条大家伙嘛。”我急促的单音被同样从后方传来的熟悉声音打断,“不要松手。”
话音刚落,他的另一只手也从后方伸来,从另一侧扶住了钓竿。
“别犹豫。用手腕的力量,现在往上拉。”他的声音在几乎耳畔的位置响起来。
从刚刚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秒,鱼线另一端竟然并未再次被拽远——这股控制得分寸正合适的力量,大概是来自于身后的迹部了。
不是接话的时候,我点了点头,按照他所说迅速将力量集中到手腕再放出——
漂亮的弧线。
因鱼的甩尾而溅射而起的水花达到了不可思议的高度,在阳光下几乎闪起了光。光线和水珠一起扑向我,我不由得本能地放松了手掌。
“我说了,别松手。”大概感觉到了钓竿重量的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