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更有价值的人去顶替我们,不是更好吗?」
下午队友的话环绕耳畔,藤真双眸涣散地凝视灰暗的墙壁。
无能。
无能到什么也做不了,想为团队做到最好却无能为力。
花形抗下一切,不过是不让他的精力集中在意外的伤势上,他还要冷言攻击他们。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发火?怎么让别人追随?
他们说这番话的原因就是因为你,你还不清楚吗?
藤真的心中涌起苦涩,不由得握紧拳头:明明只要稍微撑过去,稍微在比赛上不那么大意,说不定就能赢……这样还谈什么全国第一?
差一点连人心都散了…
……
效率和意义。
他要追求的别人也应当明白。
要实现高标准必须要留给双方最大的尊重,之外的人和事都是琐碎无用的,他不会花时间解释,也不会花情绪去理解。这是他的习惯,就算有什么也要自己抗下。
没有人会对一个尽善尽美的人挑刺,他独也好,果断也好,可他还是尽善尽美的。这即是他不可撼动的品格,永远都保持着客气和平淡,变成无从可挑的人。然而,他这样做注定会伤到一些人:
自己保持着所谓的高标准,他自然默认了所有人也能容许它的存在。
可偏偏「人」是最难掌握的,是效率难以完成的。
如果说他的标准对自己是鞭策,那么对别人则是一种冷漠,让人在那道绝对的距离之外无从所措。
偏偏有人不想如此。
「听说你最近有个脑残粉丝在跟踪你啊,藤真。」
最近补习班有了这番传言,听起来好像很热闹。藤真呵了一声:「是吗?」
「你知道她是谁吗?我听她是隔壁班的……」
「是谁都无所谓,我不感兴趣。」藤真露出了略带嘲讽的微笑,迈步离开。
帅气、天赋、完美的形象。这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去争取、去完成、去证明价值,这才是所谓的人生信条。
从记事起就获得的关注和运气,那都是努力争取来的东西,所以「外貌的恩赐」没有用。
用这种事解释所有的努力是很讨人厌的事。
……
“藤真同学,我们知道你觉得课程很简单,但我们需要对你负责,请认真应付我们的考试。”
当他再度提前交卷的时候,终于引来了补习班老师不满的训诫。为了赶上训练而匆匆交卷,他不觉得这样做会有什么,可久而久之补习班拥有了这样的认知:听说藤真的学习优秀,还是翔阳的第一名。
其实并不如此。第一名是花形,他也总会在学校做出「我的学习其实并不好」的略带假惺惺的谦虚回应,属实有点可笑……但是,看见不足就去嫉妒他人是最没有用的事,嫉妒就去做,去超越。
还是稍微解释一下吧,毕竟提前交卷引起的误解,真的很烦。
「一会的测验我会先行交卷离开,若老师问起,请拜托你与他解释。」
藤真将那张纸条随机委托给了旁边的女生。他并没有说怎么解释,可是第二天来学校时,他意外地发现老师们露出了理解的表情:“藤真同学,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我们还误会你了。”
他愣了一下,后来才发现有人已经将他提前交卷的行为澄清了——或许不是傲慢,而是他作为见习监督需要高强度地参与训练。他从来不觉得要在「付钱就能进的补习班」花时间解释这种事,可是那日漫不经心的女生大概是得知了他的信息,耐心帮他解释清楚了一切。
这并不惊讶,很多人都比他更多地知道他自己。他是个受欢迎的人,对他告白的人络绎不绝,大部分都是他未曾相识的人。
在不曾了解的情况下就对他产生了兴趣,只凭帅气而不假思索地喜欢上他,这样的人屡见不鲜。
“同学你好,你知道这周的课后题本什么时候发吗?”
藤真照例礼貌地回复了向自己询问的人,可她继续说:那前台又在哪里?到这里藤真已经觉得不对了,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生。她露出了非常认真的表情,似乎真的在请教他。
如果说前面她的行为有些怪异,那么接下来看到面前递过来的崭新的大学习题本,藤真已经确认了一件事——她是故意的。
他能读出击掌的含义。这样的情景很常见,是一种手段。藤真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走近那群议论菲菲的人群前,那个女生一瞬间露出了慌张的表情。
是故意的。藤真笑了笑:“对不起,可以借过一下吗?”用温柔无解的态度戳破目的性的伪装,无可挑剔地回应这群人也算是他待人处事的任务之一。
他不是一个迟钝的人,怎么可能不发现别人对他的心思。别人也一定也在追求着自己的效率与目的,既然如此,面对没有结果的人他会果断地给出答案:
「对不起,对于你的喜欢我无法回应。」
举起的情书尴尬地悬在空中,女生愣怔的看着藤真。除了脸上那道浅浅的微笑,他什么多余的动作也没有,标准礼貌又很机械。
藤真转身,听到身后女生微弱的抽泣,在心里轻轻舒了口气,对旁边的花形说:“走吧。”
“又是这样吗?真是…你的效率。”这是花形无奈的‘夸赞’,藤真勾了勾嘴角:“我只是觉得,与其花费时间讨好一个冲动喜欢的人,不如去做别的事情。”
“把喜欢解释成讨好,我总觉得你太绝对了。”花形沉思后道,“这样…不会很累吗?”
藤真微微回眸:“不然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