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而后咳出一大口血。
逢谂伸手想去擦,脖子一紧,冰凉的绳索狠狠一拽,她的指尖骤然往后倒,盛禅垣颤抖着抬手,只摸到一片柔软的指腹。
指尖相离的瞬间,逢谂听见一声嘶哑的暴喝:“清妄!——”
符法在逢谂身边炸开,灼烧的气味呛人,她死死扯着脖子上的绳索,艰难呼吸,被人拖拽着撞上一人胸膛。
随后便是猛烈的风在耳边狂哮。
她能感觉到灯火在消退,身上的力气在流逝,一股暴虐不详的气息自她身后的人灌进自己的四肢百骸。
她想步入的人间烟火被甩在身后,盛禅垣想守护的山河灵秀一寸寸崩裂晃动。
坠落前,逢谂迷迷糊糊眯着眼透过无羁的风去看圆圆的月。
盛禅垣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反而他开始生出一寸一寸渐长的悔意。
他不知道是后悔没吃完的“团圆”,后悔没捧住的雪,后悔没俯身让逢谂为他带上的狸猫面具,还是后悔他岁岁年年倚在树上的冷眼旁观。
又或是后悔,冬月里接过了一个为他肩头扫雪的红尘。
如果悔意可以凝聚成形,那此刻便是天罗地网。
他拥住坠落雪花的瞬间,钳制法力的毒铺天盖地锁死在他寸寸经络里。
盛禅垣旋身,蜷曲身子,为怀中人减震。
逢谂飞舞的发丝一寸一寸爬上银白,其中还混杂了反重力的泪珠。
“我说了让你走!”逢谂脸埋在他肩颈,声嘶力竭地呵斥他。
当事人没有快死了的悲痛感,有些失神,他在想逢谂日后会不会习惯性往屋檐下跳。
早知道……不惯着她了。
盛禅垣摁住逢谂的脑袋,发狠一字一句反驳:“不、走。”
坠入黑暗之前,他仰头看见了纷扬大雪之中的圆月,玉盘之中有人儿抬头,隔着遥遥岁月与他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