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暮十六峰,峰峰入云松。”风宿恒捂嘴咳嗽,喝了口茶,继续道:“辛丰北以驼暮山为界,那一头便是契北九州。辛丰东有大荒流,北有驼暮山,这两处俱是天险,没有威胁,无需屯兵。而西、南、西南就不同了,目下皆由辛丰三大军驻守。”
“你脸色不好,少说两句,休息一下吧。”栖真帮他倒了杯水,轻声道。
风宿恒靠着马车壁,摆手道:“到驼暮山脚,想说也不能说了,也就最后再说一些吧。”
栖真担心地看着风宿恒,这几日一路上他总是咳嗽,靠着休息的时间居多,脸色更是不好,栖真担心是荆之誓言发作,可风宿恒说自己只是受了风寒,有点烧,过几日就好,让她无需担心。
“空境谷顶一夜寒风,怎么说来着?总有几分修为在!宿恒,我不信你能得风寒,到底怎么了,你得跟我说!”栖真见他日益疲累,怎么可能不担心?
“修到绝寂境才能脱离生老病死饥寒之苦,我还差一点。”风宿恒却是一贯的淡定,“没有法术蔽体,也就是个普通凡胎,得风寒也没什么,不用大惊小怪。”
“车上有药吗?”
“没带。多喝点水,睡一睡便好。”
栖真心焦,整日催着马车加快速度,恨不得立马飞到驼暮山,好将荆之誓言解除。
风宿恒见她着急,也不阻止,终于在进入冰原的第五日,抵达驼暮山脚下时道:“我立誓时说的是抵达驼暮山清虚观前荆之誓言都有效。从这里到清虚观,还要爬一日的山。”
“下次再起誓,不要那么严谨!”栖真恨地磨牙,又哀求道:“以后什么誓都别起了,行吗?”
“谁没事老起誓呢?”风宿恒低笑:“跟你说烧退了,偏不信。”
栖真下车,抬头看高耸的驼暮山主峰,没事,不怕!她系好厚重的毛皮大氅,道:“你别上了,留在山下好好休息吧,我自己上。”
风宿恒随她下车,正和颜心车夫们说话,闻声回首,微微一笑:“行,不送。”
栖真愣住,见风宿恒居然真地回头继续和颜心他们交代,只好一跺脚,自己转身往山上走。
才到山道口,她就停住了。
结界!
她瞪着仿若冰雪般飘动,覆盖整个山面的结界。
被人耍了!
身后伸出一只戴着鹿皮绒套的手,按在结界上。
结界洞开,白色大氅一闪,被腹诽的男人已经越过她,率先走上山道。
栖真跟上:“哎,你……”
风宿恒回头做个嘘的动作,栖真连忙捂嘴——进入驼暮山地界,山道途中不得发声。
可她担心风宿恒适才消去结界,别又是动用什么法术,赶紧往他面前一栏,挡他去路,指指他胸口,用嘴型问。
风宿恒看懂意思,一笑摇头,让她别担心。他根本没有动用法术。
这道结界是为了阻挡无意闯入的山民,他一手按上,结界会自动辨识修行之人,像栖真这样的,按一百个手印结界都不会开。
当然,这个风宿恒现下没法说,也没必要说。
想上驼暮山,只有这条山道,但山道被冰雪覆盖,路滑难走。风宿恒用口型对栖真说了句“口令”,栖真立即照做,虽未出声,仍然见效。风宿恒光明正大拉起她的手,同步上山。
他们两个月里说了无数的话,此刻默然相对,只靠比划和口型沟通,倒也新鲜。
山道修得窄,只容两人肩挨肩往上走。两侧是一人多高的冰墙。这条山道像庞然大物身上蜿蜒的疤痕,将来客送往驼暮山深处。
越往上冰墙越低,墙后露出雪山本来面貌。山坡全数被积雪覆盖,放眼望去,几乎不见裸露的山体。
栖真四处看,猜想多少分贝会造成雪崩,风宿恒把她下巴拨过来,指着她的眼睛摇头,大概是叫她别盯着白雪,会雪盲。
走路不看景,栖真知道的,乖乖点头,只盯着脚下路。
越往上风越大,没了冰墙遮挡,山风夹着雪粒任性肆虐。栖真擦了擦被雪迷住的眼,脚下一滑,被风宿恒一把拉住。
路实在太难走了!
她不知滑了多少次,要没边上人拉住,早摔山下去了。
雪山上说变天就变天,大雪被狂风裹挟,狠狠扇人脸,像在嘲笑顶风而上、不自量力的人类。
再厚实的毛皮都挡不住这非人的寒冻,皮靴没有漏,寒气还是从脚底往上渗,脸僵到没有知觉。
栖真看向不见尽头的前路,咬牙坚持。
风宿恒停下来,拍干净她帽上的积雪,展开自己披风将人兜头罩住,手臂从栖真背后绕过,覆在她右侧腰上,以一个半扶半抱的姿势带她走。
说是走,其实连路都不用栖真看,因为她头面都被风宿恒用披风遮着了。
风宿恒像把她完全置在自己羽翼之下,让她在透不进风的狭小空间逐渐回暖,呼出去的气回到脸上,同时带入鼻尖的还有男人身上的气息。
没香,但好闻,很清爽。
除了靴子和脚下的路,栖真什么都看不见,不过配合好每一步,他们反而走得更快更稳。
栖真夹在中间的左臂无处安放,索性学着男人的样子,从他身后绕过去。但她心虚,只敢小心翼翼环在他腰上,隔着手套和棉衣都能感受到他腰部的紧实。少顷手臂就酸了。
一只大手覆上栖真揽着他腰的手,将她手掌贴住他的腰线。
方寸暖巢内,栖真开始流汗,僵硬的手臂像受了鼓励,不再拘束,紧紧抱住他。
他揽着她的身体,她抱着他的腰,这是一个互相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