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他耳朵就痒,现在不止耳朵痒,心更痒。
爱极这种痒,所以他永远不会让她出师!
“座下大弟子那么能耐,不敢不满意啊。”风宿恒手抚上下巴,半遮着,手掌内是无奈的笑。
栖真撅起嘴,“不敢不满意,就是不太满意。徒弟好伤心。不行,师父得老实说,到底怎么看我?”
风宿恒抬眼瞅她:“认真的?”
栖真肯定道:“认真的。”
风宿恒沉吟,仿佛在想怎么说,片刻后问:“曾经有人评价过你吗?”
栖真摇头。
风宿恒字斟句酌道:“你很傲,也很冷,尤其对你看不上的人。有时候可能连你自己都没意识到哪里得罪人,一个不屑的眼神,或一句客气、但实际拒人千里的话,就会让人觉得你根本看不上他。你知道自己这个挑眉的动作……”他指向自己左眉:“会让你显得孤傲吗?我猜你不知道。沈兰珍也是,你也是。”
栖真愣了,没想到风宿恒会说出这番话。
“你来自强大的未来,看不上这里的落后无可厚非。你未必针对谁,但别人不知道,就会产生误会。这是你最外一层。”
栖真问:“最外一层?”
风宿恒继续道:“第二层的你则全然不同。对于能被你接纳的人,你就会展现出和善的一面,大气、热情、善良、常常夸奖别人,也渴望别人的赞同,即使你自己所剩不多,还是愿意倾尽所有去回馈。你极聪慧,又极敏感,善于捕捉事物的本质。”他停顿,想了想又补充道:“……还特别能想象。”
栖真………
“有没有第三层?”
风宿恒注视她,娓娓道:“最里面那层,也就是第三层的你,很纯粹。栖真,你有一颗纯粹的灵魂,坚毅而博大。”
栖真愣了许久,才低声道:“你说的不是我。”
风宿恒没坚持,也不反驳,只随意笑了一声。
浑圆的屋顶兼具收音效果,将低频的笑声传过来震着耳膜,让人从耳垂烫上去。好在烛光有限,不至于将异样照得亮堂。
但风宿恒注意到了,直起身道:“是我妄议了。我是想说,你很好,没什么需要改变,这样已经很好了。”
有好到让你爱我吗?把头埋进被面,栖真闷声道:“不怎么好。”
被窝随之松垮,露出一截舒燕般纤长的脖颈,许是捂得热了,颈上也染了红。男人的视线落在那晕红的一片,想落下一个吻。可当栖真抬起头,风宿恒看着的是烛火。
“以前有段时间……过得不太好。”栖真仰首靠在墙上,看着粗粝的房顶,艰涩道。
“怎么不好?”风宿恒心纠起来。
“遇见一起意外。”栖真道:“有人抢银行,我被挟持。回来后就怕人,和人接触就紧张。晚上睡不着,睡着就是做梦,无休止重复性的梦。”
后脑勺无意识地轻轻磕墙,她看着房顶的虚无,才敢揭开尘封的过往,跟他说一点点:“那时我很恨自己,为什么走不出来。幸亏后来慢慢好了。我不是傲,也不是冷,我大概是……是……”
不是对谁都说得出口,唯有面对风宿恒她才愿意将自己剖开,贫瘠或不堪都是她,她能接受他觉得她不好,但她希望他的结论是基于真实的自己。
视野还未调回,身体已被抱住。怀抱还带着雪化后的湿濡,她的额头接触到男人滚烫的脖颈,久违的气息窜入鼻尖,好闻、清爽、带着冰雪的冷冽。
气息环绕着她,风宿恒呢喃道:“我知道的你…还是太少了。”
她展露着自己的勇敢和机智、坚强和执着,可她说自己是被逼的。
没有人信。
更无人去探究,那些坚硬的枝丫到底从怎样的根系中挣扎着生长。
过往一幕幕在风宿恒眼前闪现,蛛丝马迹似乎有了答案。曾经的暴力在她心上留下过无法弥补的创伤,而在她遭受的所有伤害中,他也榜上有名,谁叫他稀里糊涂给了她一箭?所以再会神龙庙,她不过听到他的名字,就能当场昏厥。
“现在还怕吗?”风宿恒问:“会怕我吗?”
怀里人点点头,又摇摇头。
风宿恒明白了,她终究是怕过他的。
他放软肢体,松了劲道。怀里是他的掌上明珠,生怕再伤她一星半点。
栖真跪坐着,任由被褥散开,手臂揽上风宿恒的颈。两人气息相缠,交颈相拥。她不想放开,更不愿他松开。她想缠在他身上,耳鬓厮磨。
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故意说那些的,谁叫他离那么远?
现下不是过来抱她了吗。
床在身下,心上人在怀里,她还要犹豫什么?
心上人……
栖真倏忽顿住,被这三个字猛然击中。
“怎么哭了?”风宿恒听到侧首的抽泣声,轻轻拍着怀中单薄的背脊,安慰道:“别哭,拍一拍,以后再不用怕了,以后都会好的,以后……”
以后他就不在她身边了。
他把她举在臂弯里过,把她揽进怀抱里过,把她横抱起过,交颈相拥却是首次。
仿佛只要侧首,便能吻上她近在咫尺的唇,叼住她圆润温热的耳垂。
她耳朵敏感,他素来知道。
以前以为人不对,他不能动;现在人对了,他又不能了。
他以为自己忍得住命运的错过,可只要栖真在他怀里哭,就把他的心都哭碎了。
舍得吗?
怎么可能舍得呢?
风宿恒悄悄挪动,想让自己的唇感受怀里人的温度,轻擦而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