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宿恒做事有始有终，洗完碗搁到灶旁的碗橱里，木盆支棱起，院子整干净，才擦手问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栖真趁他做这些事时去门口寒潭边站着看风景，回头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拉起风宿恒手，托在掌心看了看，手背手心都冰凉，还泛着受冻的红潮，栖真问：“冷吗？”
风宿恒道：“这点冷算什么。”
栖真双手将他掌拢住，举到唇边呵气，帮他暖暖：“最喜欢看阿畅施法的手，好酷的，现在净拿来伺候我了。”
“真不冷。”
觉得这样还不够，又把他掌贴到自己腰间，享受披风里的暖，她就着四手相贴的姿势靠上风宿恒胸膛：“我不管，有一种冷叫公主觉得你冷。”
风宿恒用双臂拥住她：“抱一下就暖和了。”
两人在潭边静静相偎，潭水清澈，谭中一红一蓝身影相贴，一片黄叶落入水中，在倒影上泛起涟漪。栖真道：“阿畅，我想喝酒。”
“公主不能喝酒，忌酒忌辣忘了？”
栖真脑门在他胸口左右蹭：“就那种最清淡的米花酒，少喝两口，晚上烤鱼时喝。”
风宿恒道：“上次柳絮回不就给的米花酒？结果半夜醉的不见人，站地洞旁吓人。”
栖真嘟起嘴，抱住他前后摇：“阿畅~~”
风宿恒道：“撒娇没用。”
栖真垂眼沮丧道：“这公主当得真窝囊，跟人撒娇也换不来一口酒。”
风宿恒对着她心里就没半个“不”字，但他就是坏坏地不说话，想看她多撒一会儿娇。
栖真见软得不行，只好来硬的：“阿畅，本公主命令你，回家拿酒去。”
这感觉，其实和他梦里的不一样，梦里他也叫她“公主”，可那个公主不会对他撒娇，不会耍无赖地给他下令。
那个公主，睡觉流口水、走路爱撞树、自己窝里的东西都找不到，可一站到人前又变副模样，遗世出尘，笑容都是清冷的。
风宿恒道：“那公主要答应阿畅，下午睡一会儿，晚上起来吃鱼。”
栖真咬唇憋笑，谈条件谁不会？端起架子轻咳一声：“可以，但我还想阿畅做件事。”
“给我画幅画。”栖真道：“就画我穿这身衣服的样子。”
这对风宿恒来说有何难，“穿红的好看，是该留一幅。”风宿恒带她回房。
栖真脱了披风想去椅上坐，风宿恒就搬走长榻上的炕桌，在一头放了两个大软垫，邀她道：“靠这里看书，其他交给我。”
栖真一笑，去博古架上挑了本书，舒舒服服上榻。
风宿恒铺纸勾墨，栖真就静静瞅他。
“不用看我，看书。”风宿恒画了几笔道。
“公主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行。”风宿恒嘴角微弯：“公主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房里静极了，只有刷刷落笔声，冬日阳光从窗户投入，铺在身上暖洋洋。
“你真地画了一屋子我的画？”栖真悠悠开口。
“一屋哪放得下。”风宿恒目视画纸道。
栖真无声轻笑：“画一次，就意淫我一遍？”
风宿恒抬眼看来：“也不是每次。”
栖真：“现在有没有？”
“没有。”风宿恒在画上女子的胸部勾勒几根线条，平静道：“公主都想嫁阿畅为妻了，不用意淫。”
“谁说的。”栖真鼓了鼓腮帮：“公主还有草原夫君呢。”
行吧，草原夫君阴魂不散，这梗过不去了。
风宿恒不说话，继续手中画，栖真悠然自得地看他，闲聊道：“唉，我那草原夫君吧，有一天跟我说，他想造城墙。”
风宿恒笔一顿，又接上一笔，嗯了一声。
栖真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要修城墙吗？他说为了保护我，修个墙，围起来，谁都抢不走你。”
“我就跟他说，修城墙多劳民伤财？有这点银子，投在武器的开发上，投在科技的创新上，有了先进的武器和科技，谁人敢犯就把他揍到回家哭爹喊娘。”
栖真手指一圈圈缠着自己的小辫玩，像自言自语。
“再不济，可以打金融战，放国债，说服各国皇帝用私银来大容置业和投资，多增加一条贸易线都是让人顾忌的手段，造什么城墙啊，墙是死的，两千里石墙一起，银子劳力一投，把其他事都耽误了，丧失机会成本，得不偿失啊。”
风宿恒道：“你那草原夫君多少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个儿领地小，人太少。”
“小，不代表弱！”栖真道：“小，可以扮猪吃老虎，可以船小好调头，可以飞速发展搞试点。”
“未来中土人只要想到大容，心间浮现的是万世师表的朝圣地，天下才俊无不向往；那里有数不清自己国家没见过的高科技；那片土地上的故事、戏剧、漫画俘获人心，让人打心眼里想去大容追星；天下商人熙熙攘攘，各行各业都逃不开和大容的贸易。这里有完善的手工业、制造业、出版业、旅游业、快递业和进出口贸易，各国政客们会将大容作为必要学习的案例。”
“我这草原夫君啊，多想想这些吧，这些不比造个城墙香吗？封闭，不会让自己走向强大；沟通交流，施加影响，人无我有才能造就伟大。”
风宿恒投在栖真身上的视线有些复杂，又饱含热意，片刻才移回画上，微笑道：“公主吹枕边风呢？”
“是啊，对我草原夫君使劲吹。”栖真道：“摸摸头，乖，咱们不搞有型的城墙，咱们到人心里种草去。”
“也是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