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已是正午时分。骆桑雪悠悠然地起身,忽地惊出一声冷汗:她怎么又回到了清雅居?
转念一想,马车夫是傅鸿煊的亲兵,傅鸿煊定是知道她的去处,所以又把她带回来了。这样一想,她忽而又庆幸自己在处理表妹这件事上,足够谨慎,不然就露馅了。
把心一横,她随意扒拉口饭,再次往府宅外而走。这次,她打算惹点小祸端出来,她不信傅鸿煊不会来替她善后。只要他现身了,那他就是原谅自己了。
随意地游走在大街上,她看见喜欢的东西就顺手拿走,反正身后的亲兵会替她付钱。正漫无目的地游逛,忽听不远处掌声雷动,叫好声不断。
她跟随人流涌上前,就看见一名莽汉正躺在一块石板上,其上又覆了块大石。一名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正高举一把铁锤,似乎要往那莽汉胸口上的大石砸去。
见此情景,围观众人一阵兴奋,大声嚷道:“砸啊!用力地砸!”骆桑雪也挤在人群中,跟着他们一同起哄。
这时,一名头裹花布,身穿粗布麻衣的少妇端着个铁盘子,在人群前挨个讨要赏钱:“众位看官,麻烦你们给几个铜板吧。你们给的越多,这铁锤砸得越用力。”她不停地躬身哈腰,姿态极近卑微,可落到铁盘上的铜板寥寥无几。
轮至骆桑雪面前时,她正要扔点碎银进去,瞥眼间竟看见一张熟悉的脸面。“霞子?”她瞪大眼睛望着昔日故人,一时有些不敢相认。
“砰”地一声,铁盘落地,霞子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眸光激动异常:“公主!”她一把抱紧骆桑雪,如同见到了世间唯一的一缕阳光,声音如泣如诉:“公主,奴婢可算找到你了!”
“公主?”众人投来诧异的目光,疑惑不解地望着她们。
骆桑雪尴尬一笑,随口解释道:“虽然我以前很胖,但你也不能叫我公猪啊。”
众人听后,一笑置之,围观人群散去。
骆桑雪正要带霞子离开,身侧却传来那莽汉粗犷的声音:“慢着,她是我娘子,你要带她去哪里?”
闻言,霞子淬了一口,冷着脸骂道:“谁是你娘子?是你强行霸占我的!”
那莽汉顿时来气了,竟上前揪住她耳朵,痛得霞子嗷嗷大叫,他还骂骂咧咧地道:“我养你了,你还敢跟我顶嘴!”
“住手!”骆桑雪看不过去,出言阻止道:“她以前是我的婢女,我想把她要回去,你开个价吧。”
莽汉听后,整个人喜笑颜开,立即收回手道:“好说,这娘们既听话又能干活,一千两便宜你了。”
“一千两!”霞子大感惊讶,抬起手就去捶那莽汉的后背,“老娘没花过你一文钱,你居然好意思要一千两!”
骆桑雪看着昔日那个温文尔雅、举止有度的贴身宫女,如今竟成了悍妇怨妇,心下了然她一定吃了不少苦。
一把拉住霞子,她转身对身后的亲兵道:“一千两银子,你那儿有吗?”见亲兵无奈地摇摇头,她大喝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上啊!”
亲兵一怔,随即回过神来:她这是要他明抢啊。
正犹豫要不要动手,他就见那莽汉大吼一声,抡起拳头朝他猛扑过来。他一个闪身避开了,并不急着动手,那莽汉竟又朝他扑来,他只好提起右脚朝莽汉的胸口踹去。
“噗通”一声,莽汉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浑身筋骨酸疼。可他不服,那是他的女人,凭什么白白给人了。擦干嘴角的血渍,他抄起那把用来胸口碎大石的铁锤,狠狠朝亲兵砸去。
亲兵不想惹事,以免受军法处置,只是一味地闪避。奈何莽汉铁锤砸得太猛,周围好多摊铺都被他砸坏了,惹得百姓怨声载道。一个不留神,他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顿时鼻青脸肿。围观百姓蜂拥而上,一齐把他按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快放开我!”莽汉破口大骂,死命地挣扎,“他们要抢走我的娘子,我才是受害人,你们就这样看着他们为非作歹吗?”
闻言,围观的百姓纷纷同情起他来,按住他的那些手一下子松开了。他“嗖”地钻出人群,径直朝骆桑雪奔去,打算从她那儿把霞子抢回来。
骆桑雪不闪也不避,只把一心跟她走的霞子藏在自己身后。眼看莽汉就要触碰到她,忽地人影一闪,那亲兵一脚飞毛腿袭来,直接将莽汉飞踢出十米远。
“好!”见此情景,骆桑雪乐得鼓起掌来,对着亲兵竖起大拇指,“身手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罗福。”年约二十岁的亲兵抱臂而立,面容冷峻。
“干得不错,就是动手晚了点。”骆桑雪随口找了点话聊,可等了半天也没见罗福回应。她眉头一皱,觑了他一眼,心想:原来是个闷葫芦,那我平时就当你不存在吧。
转首望向龟缩在她身后的霞子,她鼓励道:“你大声告诉他,你要继续和他在一起,还是想跟我走?”
霞子紧紧抓住骆桑雪的胳膊,冲着莽汉喊道:“你整日对我拳打脚踢,吃饭也是有上顿没下顿的,我当然要和公……”话未说完,她清楚意识到不能暴露骆桑雪的身份,转而改口道:“主子之前待我极好,我要生生世世和她在一起。”
“听到了没?”骆桑雪指着被打得鼻青脸肿,跌坐在地上起不来的莽汉道,“既然你打不过,霞子可就归我了。若我没猜错,你没有三媒六聘过,霞子不是你娘子,她爱跟谁就跟谁。”
“她就是我娘子,你要带走她,必须给我一笔银钱!”莽汉自知打不过罗福,打算胡搅蛮缠起来,煽动舆论来斥责他们,“大家快来看,这伙人欺男霸女、强抢人妻了!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嚎啕大哭,声若洪雷,引得路人纷纷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