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位面容威严,身形板正,鼻翼下方却留一抹小胡子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刑部尚书赶紧起来见礼,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顶头上司。
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滴。
穆尚书先是对贺老夫人见了礼,随后威严的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在顾娇身上。
正当他收回目光时,顾娇忽然抬头,迎面与其对上。
穆尚书心里咯噔一跳,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好像含着一把刀,正霍霍架在他的脖子。
心脏收缩只在一瞬,穆尚书冷哼一声,坐在了吏部尚书右侧。
吏部尚书有些为难道:“大人,您这…”
穆尚书面色威严:“不是要审案吗?事关本官名声,本官要听细节。”
案子又重新过了一遍,穆尚书眉心微皱,对方证据准备的够足,他竟然找不出一丝破绽。
但他为官这么些年,怎能被一个乡下丫头打倒?
就算对方刚来京城就打尚书府措手不及,他也能迎刃而解。
对方胆量实在大,竟然有本事将身世捅到皇帝那去。
穆尚书朝吏部尚书道:“传贺嬷嬷。”
贺嬷嬷是贺念卿身边的奶嬷嬷,从长阳侯府陪嫁到尚书府,是贺念卿的左膀右臂。
很快,贺嬷嬷被衙役带了上来。
贺嬷嬷看了贺念卿一眼,眼神悲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是老奴有罪,夫人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老奴动了恻隐之心,不允许一丝一毫风声影响夫人,所以…所以老奴瞒着夫人,做出伤天害理之事,老奴有罪,老奴认罪。”
尚书府势力大,穆婉慈即将成为大皇子妃,贺嬷嬷一家老小的命都捏在尚书府手中,她必须认下这罪,必须摘清贺念卿。
人群中爆发一阵唏嘘:
“就知道是这样,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明明是主子吩咐做的,临了了,推出奴才顶罪。”
“唉,没意思?官大一级压死人,自古以来不都这样吗?高官厚禄者草菅人命,低贱奴才平民者当替罪羊,哪有公平可言。”
百姓的议论不高不低,传入大堂在座的耳中,贺念卿脸色煞白,但她知道,让贺嬷嬷顶罪,是摘清自己唯一的方法了。
她眸中染上一抹恼色,稍纵即逝,转身一脸心痛看着贺嬷嬷:“你…你糊涂呀,你怎么能背着我做出那种事?你要知道,就算妹妹被接回京城,对我也无任何影响,你怎么能…怎么能……”
说到这里,她已经哽咽的泣不成声,好像真的被刁奴隐瞒一无所知。
随即,她又抬起头,期期艾艾看向贺老夫人,“娘,女儿真的不知道刁奴干出这种事,让妹妹受了委屈,女儿管教不力,无颜面对众人,只求下辈子…还做您的女儿,还能喊您一声娘…”
不等贺老夫人反应过来,贺念卿猛地冲向大堂内的柱子,决心以死明志。
但身边的奴仆眼疾手快,张开手臂挡了过去,阁念卿砰的一声撞在一堵肉墙上,翻了翻白眼,晕了过去。
吃瓜群众再次哗然:
“这这这,都已死明志了,想来真的是冤枉的。”
“或许刁奴背着主子做尽坏事,尚书夫人一无所知呢。”
顾娇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高手对决,招招致命啊,大宅院里的妇人都会玩这招,她这种直来直往的,呕的心疼。
刘氏见状,捏着帕子哭哭啼啼,肩膀一耸一耸,委屈极了:“呜呜呜,民妇没想到姐姐是冤枉的,刁奴实在可恶,因她的私心害了尚书府和长阳候府,求大人为民妇和尚书夫人做主,将刁奴的家人全部下大狱,斩立决!”
吃瓜群众开始上线了:
“就是就是,刁奴竟然犯下如此大罪,吏部尚书府是百官之首,长阳侯府是百年世家,一介刁奴欺上瞒下,诛灭九族也不为过。”
“我建议大人惩处刁奴,以儆效尤,若不重罚,日后各大宅院刁奴争相效仿,京城可就乱了套了。”
“我附议,将刁奴一家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外面的呼声愈喊愈烈,顾娇忍不住挑眉,朝刘氏投去赞赏的眼神,绿茶和老白莲附体,高啊!
这下,贺念卿虽能躲过一劫,但也狠狠脱了层皮。
穆尚书面色铁青,拳头握紧,今日是他大意,没有将这群乡村野妇放在眼里,竟处处着了他们的道。
贺嬷嬷面色大咳,她本就是为了家人才独自揽下这个罪名,如今,要将她全家千刀万剐。
这个罪名,她绝不能认。
还没来得及张嘴,穆尚书飞身而下,一脚踢在她的胸口处,死死掐住她的脖子,面目狰狞可怕:“刁奴,本官先杀了你以儆效尤,至于你的家人,依法惩处。”
这场闹剧,以贺嬷嬷的死而告终。
贺嬷嬷的家人全部下了大狱,当夜,监狱失火,京城又掀起轩然大波。
“怎么白日刚下了大狱,晚上就着火了,莫非有人着急灭口?”
“这还用说?傻子都能看出来是穆尚书动的手,白日在大堂上,他迫不及待掐死贺嬷嬷,就是怕她吐出点真话。”
“你还看不出来吗?贺嬷嬷就是个替罪羊。”
此事人云亦云,传到穆尚书耳中,气的他发了好大一通火。
他娘的,到底是谁放的火?
就算他想杀贺嬷嬷一家,也不能选在这个点,如今牢狱失火,就算是傻子也会认为是他迫不及待灭口。
贺念卿本就是装晕,此时正跪在大堂请罪,被穆尚书喷的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