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佑安的事,温若鱼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海棠还并不知晓谢家的变故。
谢佑安没再说话,目光柔和一动不动的看着温若鱼。
“殿下她怎么样了”海棠这才又瞧着温若鱼,不过脸上的神情似乎没有那么焦急了。
“放才朦朦胧胧醒了一阵,勉强喂了些汤药,刚睡下,这里我守着便好,姑娘一路奔波辛苦,先去休息吧”谢佑安沉声道
海棠若有似无的瞟了一眼温若鱼紧紧抓着谢佑安不松的手,立刻会意,迎着笑脸道“是,有谢大人在,奴婢自是放心的,若有需要再唤奴婢,奴婢就先出去了”
说着满心欢喜的就转身朝门口走,却看见柳朝清面无表情的看着床榻的方向,相处了一月,海棠也深知这位柳大人向来不苟言笑,便也习以为常。
行至他身旁,恭声道“这里有谢大人照顾就好,柳大人连日来辛苦,不如也去休息吧”
柳朝清也没有多言,只缓缓垂了垂眼皮,沉着的应了一声“嗯”
随之便转身出了屋子,海棠也跟着出去,顺便又将房门带上。
昏暗的天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雨声漉漉作响,不知为何,这样的感觉总是让人觉得踏实舒心。
谢佑安连日奔波也未曾好好休息,不知不觉趴在榻沿睡了过去。
温若鱼喝了汤药,又昏睡了一阵,总算是转醒了,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头顶陌生的床幔,突然清醒,脑子里瞬间想起昏睡前似乎是看到了谢佑安,于是刚想用手臂撑着起身,手臂一动,才发现手里握着什么,缓缓扭过头去,发现谢佑安闭着眼安静的趴在哪里,似乎是睡着了。
似笑非笑,满眼愧疚的看着他,松开了一直抓着他的手,想要伸手去摸他那沉睡的脸庞,快触碰到时,却又一个一个缓缓收回了指尖,似有不舍,又有些怯懦,因为她不知如何才能弥补他,因为她思来想去也没有找到可以弥补他的方法。
她正准备收回手,却倏然被他反抓住了瘦弱的手腕。
原本在军营这几年,身体练的很结实,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明显的瘦弱了许多。
温若鱼怔愣,谢佑安缓缓直起身坐好,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温若鱼却从他笑意的眼中看出了他藏着的悲伤。
“殿下醒了吗,可有哪里不舒服?”谢佑安瞧着她已经恢复气色的脸,声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
方才还觉得恍惚,听见他的声音便更觉真实,鼻子一下就酸了,咽了咽唾液,努力控制住想要上涌的泪水,她不想此时在谢佑安面前哭。因为她知道,谢佑安只会比她更伤心难过。
在得知他被处以宫刑的时候,温若鱼甚至觉得还不如给他一个痛快,让他如此屈辱的活着,一定很受折磨。
可眼下见到了人,她又恨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庆幸他还活着,庆幸他还能对她笑,还能陪着她,不管谢佑安变成什么样,只要活生生的在她面前,她就很开心,很满足了。
思即此,朝他笑的灿烂,“…佑安…我好想你…”
千言万语也都抵不过这一句话,谢佑安的心霎时一紧,努力克制着内心的颤抖,不动声色的整理了一下心绪。
“对不起…臣不知殿下重伤昏迷不醒…来晚了…”他没有回应她的想念,而是将温若鱼有些冷的手握在手心给她暖着,很是内疚,他如今没有任何资格回应温若鱼对自己的喜欢,就连现在握着温若鱼的手,他都觉得奢侈,甚至有负罪感,可是他想再给自己最后一点放纵,或许也是他最后一次与温若鱼亲近了。
已经没有了娶她的资格,从此便要同她保持距离,不可逾越了规矩,被人诟病,影响她择选良婿。
温若鱼目光里有神伤,并不是因为谢佑安不知道自己受伤来晚了,而是因为谢佑安没有回应她“也很想她”。
以前说这句话,他也会同样回答想她的,如今不回答,应该是在怨她吧,温若鱼这样想着心里有点失落,其实更多的是自责。
难过的情绪一拥而上,不愿再忍,起身搂住了跪坐在榻下的谢佑安,脸颊紧紧的贴着他的颈窝。
突然被温若鱼搂住,他心下一滞,想着她身上的伤,怕撕裂伤口,连忙伸手也揽住了她,说是揽住,却忍不住揽的紧了些,他比她更想她,可是他如今的身份不能说这句话,以后都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对她的爱意了,不然只怕会害了她。
温若鱼的身子明显比一年前瘦弱了许多,谢佑安不禁又心疼了几分。
“佑安…你不要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一次次的失信于你,若我早日回来与你成亲……”她急切的说着,迫切的想要向他忏悔认错,还没说完,就被谢佑安急声打断。
听到这里谢佑安已经明白温若鱼知道了他遭遇的一切,如此残忍的事实,从别的地方知道,总比自己亲自告诉她要好,可这件事怎么能怪远在边关为国征战,与敌冦厮杀,差点送了性命的她呢,谢佑安自是清醒的,明理的。
“不是殿下的错,臣父贪墨公款乃是事实,至百姓安危与不顾已然铸成大错,臣能活着见到殿下,已是陛下开恩,臣心存感激,殿下没有任何过错,亦不必自责,”他摇了摇头,知道温若鱼一时间必然是接受不了的,忙将原委说了,也好让她宽心,毫无怨言,甚至很洒脱的温声劝慰着“…是臣…是臣不能履行与殿下的约定,要让殿下失望了”
约定,是做公主驸马的约定,是将那朵他作为探花郎游遍全城,只为她采的那一朵做成了书签的牡丹花做聘礼的约定,是发誓今生只娶她一人,即便无嗣无子也绝不纳妾的约定,他都不能履行了。
“若我早点与父皇说…要你做驸马…他一定会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