鬟进来将遮挡的屏风移走折好,这才打趣祖孙二人道,“瞧着这屋里,祖孙情真,竟是奴婢多余了。”
“岂敢岂敢,祖母离得了我,可离不开嬷嬷你呢,祖母将您借用了我一日,已经心里烦得很了,这是在借着采蜜说出口怪我呢。”
宋太夫人看着宋羽姿古灵精怪的模样,心里舒畅得很,
“对对对,下次咱们带三丫头去白马寺去,让方丈给她小嘴开个光。”
她憋着笑意,用金簪子拨了拨莲花形银香炉里的熏香,将盖子盖好,几缕微紫的烟纱袅袅升起。
杨嬷嬷上去扶宋太夫人坐下,又给她盖了条鸦青色的绒毯在腿上。
宋太夫人用中指揉了揉太阳穴,“哎,老咯,不中用咯。”
宋羽姿连忙宽慰说,“祖母的容颜,不拘岁月流转,风度不减,哪有一丝老的痕迹。”
杨嬷嬷自然地接过揉太阳穴的活,宋太夫人用手撑着脸颊,“看样子,三丫头今天在驸马府没吃亏啊。”
杨嬷嬷手上一顿,她想了想,最终还是一五一十地把今天裙幄宴里发生的那些事讲给了宋太夫人听。
只是将宋羽姿偷偷换菜的那一段事隐去了。
当听到云慕仪明日还要去东林书院闹事时,宋太夫人瞳孔一缩,脸色阴沉了几分,她微微垂了垂眼帘,淡淡道,
“这云慕仪恐怕不是去找她兄长评理,是想去东林学院污你名声。不过这东林学院藏龙卧虎之地,历届状元皆出此书院,事非论断,自有公论。”
“不过,要说这世上什么人的嘴最毒,毫无疑问,便是文人的嘴了。若真被东林学院的人听了传出去,以后你的名声怕是毁了。”
宋羽姿巴不得名声再差一些。
五品官员女眷中,未出阁的女子名单已经上报朝廷了,这阵子也无动静,看来云齐帝是打算留着春闱以后再行定夺了。
这些官员子女之间联姻,最容易导致官官相护,名门世家形成。
若是在科举后挑一些新科举子,把这些官员联姻的算盘打乱,至少可解云朝一些门阀势力盘根错节之忧。
但宋羽姿母亲的死因,她还未查清,她必须要留在云京。
所以,现在还不是名声败坏的时候。
宋太夫人慈爱地看着宋羽姿,话锋一转,“三丫头也无需担心,如今圣上正看不惯晋王府嚣张跋扈,宋府现在又势头正盛。她那兄长若是聪明的话,自然不会助纣为虐,过多为难你的。”
宋羽姿一想到前世之事,晋王也积极参与谋反过,便心神不宁,“孙女常在内宅,这些朝廷之事不太清楚。”
淡淡的檀香味儿充斥在空气中,红木床榻上,宋太夫人两鬓霜白,目光却锋利睿智,
“我倒是忘了这点,以后叫马老夫子多给你加一门《通鉴节要》。”
宋羽姿默然中带了些许震惊。
虽然她很愿意学,但这门课程,向来都是入仕为官的男子们学的,岂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学的,怕是马老夫子不愿意教女流之辈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