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兰》的压轴戏一过。
该是轮到主家致辞开席了。
今天的宋抒怀人逢喜事精神爽,红光满面,一袭青衫,颇有意气风发之意。
他站在台上,说着一些感谢诸位参加百日宴,鄙人顿感蓬荜生辉之类的客套话。
宋抒怀身后站了一名执客人。
执客人一般请的是族中德高望重之辈,而此次的执客人是宋安的叔伯,也就是云阳宋氏二房家主宋天云。
宋抒怀今日不同往昔了,已坐到了工部尚书,二品大员的位置,云阳宋氏年轻一辈入朝为官,多少还是有些依仗他,所以云阳宋氏派了宋天云前来帮衬宋抒怀一二。
宋天云身穿长布镶金衫子,头戴缀玉礼帽,每一个环节都配合宋抒怀一起行礼,算是给足了宋抒怀的面子。
台下酒席间,每桌配备礼宾二名,一男一女,随时添酒添茶,传菜布菜,保持盘盏洁净。
茶少堪称,是菜是酒,不可浊混。
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宋羽姿觉得实在无聊,便转过身去打量着席间酒菜。
好家伙。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齐全了。
看样子宋抒怀此回是真真高兴,下了血本啊。
菜肴琳琅满目,香味扑鼻。
此时,一股奇特的花香钻入了宋羽姿鼻尖,她心觉不妙,抬眸一看,僵在原地。
不知何时,坐在她身旁的崔良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裴文风。
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
宋羽姿不敢与之对视,只能将头转到另外一边去。
裴文风坐在她身旁恬淡地看着她,眼底盛满了浅浅的笑意。
宋羽姿终是明白了世人所说,人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在她这儿,没有八九,堪称满十。
今日的裴文风着一身蔚蓝道袍,玉簪束发,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显得其更为超然绝尘。
“裴侍郎好。”
崔云杉站了起来,微微福了一礼,其他的士族子弟也跟着站了起来恭敬行礼。
论辈分,这一桌人都属同辈,年纪不相上下,可论及朝中地位,众人皆对裴文风望尘莫及。
裴文风颔首,看向了其余的客人道,“诸位无须多礼,今日是宋府喜事,大家开怀畅饮,随心所欲一些。”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微微一愣,瞅着酒桌上的美食发呆。
就这一桌的人,裴侍郎不动筷,谁敢动筷?
宋羽姿不由得挪了挪位子,她如坐针毡,恨不得掀开那通红的桌布钻进桌底下去静上一静。
她眉头轻蹙起来,不情不愿地对着裴文风打了个招呼,算是全了礼数。
众人见裴侍郎在此,一时间束手束脚,畏首畏尾,不见得多能开怀,反而好不自在。
倒是裴文风惬意得很,他提起酒壶给宋羽姿斟了满满一杯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众人见他开始喝酒吃菜,这才沉默地吃了起来。
裴文风端着空酒杯,眼神迷醉,如迷雾般氤氲着,一双凤眼直勾勾地盯着宋羽姿,看得她心里发毛,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一股淡淡的寒气笼罩起来。
她端着满满的一杯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尴尬至极。
崔云衫察觉出了两人之间的微妙,她红唇轻扬,似乎已经看透一切。
崔云衫想到了公输不易和宋羽姿之间的事,心想如果有裴侍郎在中间横插一脚,岂不是甚得我意。
于是乎,她娉婷袅娜娇羞怯一般地站了起来,举杯邀请同席者共饮。
在座的诸位见是崔云衫相邀,总得给几分薄面,所以纷纷举杯畅饮起来。
这处席面终于热闹了几分。
宋羽姿不得已,只能跟着小酌了几口。
这酒才一下口,她瞬间涨红了脸。
其实她酒量还可以,但仅限葡萄美酒和糵(niè)粟醴酒。
其他的酒算是一沾就晕,多沾就倒。
再多饮几杯,乌溜溜的大眼睛瞅着面前的裴文风,已经倩影重重,晃晃悠悠了。
她甩了甩头,决定趁着还算清醒,出去透透风,免得真醉了,闹了笑话。
出了前厅,宋羽姿用帕子扇了扇烧灼的脸,酒劲才一上来,就觉得人生苦短,老跟裴文风较劲,着实也没什么意思。
她摇头笑了一声,穿过假山,出了垂花门,走到甬道处,瞧见兴儿正在叫宋府守卫们,架着一名身穿短皮袄子的糙汉子往角门拖拽,便有些纳闷道,
“兴儿你们这是做什么呢?今日府上百日宴,贵客临门,怎能如此大张旗鼓做些鲁莽出格的事?”
兴儿脚步一停,见来人是三姑娘,慌忙站到那糙汉子身前,遮挡住宋羽姿的视线道,“三姑娘,这家伙手脚不干净,被我们发现了,所以准备将他打了出去。”
那人嘴巴里被塞了一大团烂布团子,手又被绑着,额头因太过用力,青筋暴露,只能嗷嗷地直叫唤,用力地挣脱旁人束缚,试图去上前去跟宋羽姿告状。
兴儿见状给几个守卫使了个眼色,守卫几个手刀下去,才把那人打晕了。
兴儿留在原地回话挡着宋羽姿,而守门们则拖着糙汉子往角门去了。
宋羽姿顺着兴儿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些了什么。
忙大声叫住那些守卫,“站住!本姑娘还没发话,你们敢拖走?把他带过来……”
兴儿咬了咬唇,又看了看糙汉子,换上一副笑脸作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