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吹打.打到了谢家,花轿停下,一直修长好看的手从轿子外伸进来。
傅东篱抿着唇,起身把手递给他,被他牵着走出花轿,双脚踩在红毯上,一步步跨进谢家大门。
“吉时到!新人拜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有条不紊地完成步骤,傅东篱终于被人引着往新房而去。
一直到坐在新房的喜床上,她还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似的,脑子里晕晕乎乎,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跟谢麟初次见面的时候。
原本已经过去了许久的糗事,突然间从死去的记忆中复活,疯狂地攻击着她的理智。
傅东篱盖着盖头坐在床沿,有点无颜见人的羞耻感。
说起她跟谢麟的初次见面,还是在霍家的时候。
那时候他父亲刚娶妻不久,傅东篱还有些无法接受自己要跟一个陌生人叫母亲,整日郁郁寡欢,后来被外祖母接去谢家过了一段时间。
第一次见面是她贪玩,出门时被一条狗追,吓得花容失色,哇哇大哭,惊险之际遇到了一个小哥哥……应该说大哥哥,
那时她才七岁,而谢麟应该有十五六岁了。
小女孩危险之际遇到一个从天而降的美貌少年,替她赶跑了凶神恶煞的恶犬,她劫后余生一般感激他,他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说要送她回家,边走边告诫她小女孩别在外面晃荡,当心遇到坏人。
他还会骑马。
傅东篱那时就是坐着他的马被送回霍家的。
一个长得好看、英雄救美且擅长骑马的少年,那会儿若是一个十三岁以上的少女,说不定就动了心,可东篱只有七岁,完全不知情窦初开是什么滋味。
一直到他离开,傅东篱才想起来自己没问他的名字。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事隔半月,在书院读书的表哥被几个官家少爷欺负,冤枉表哥偷了他们的玉佩,还说霍家低贱,表哥是低贱的商贾之子,不配跟他们在一起读书。
表哥不服输,跟他们打成一团,对方人多势众,表哥被打得鼻青脸肿。
结果这几个官家少爷回去告诉他们的父亲,当晚官兵就围了霍家,强硬要求他们交出表哥。
傅东篱记得很清楚,
那时几个当官的有多嚣张。
外祖父不认为表哥有错,可那些当官的不依不饶,傅东篱眼见着霍家和大哥处于弱势,很想搬出自己的父亲吓唬对方——虽然东篱没见过父亲一身戎装的模样,但外祖父一直说她父亲是大将军,很了不起。
了不起的父亲一定能打退这几个仗势欺人的昏官。
但是印象中父亲并没有多凶神恶煞,所以东篱也不确定他的名头能不能吓退对方。
关键时刻,没想到那个少年又出现了。
他只说了几句话,语气那么温柔,甚至带着一点笑意,从始至终未曾有过发怒变脸的时候,却让几个仗势欺人的官员骤然变得惶恐,态度也瞬间大变,恭恭敬敬地给外祖父赔了不是,点头哈腰领着各自的儿子回去了。
她觉得很惊奇,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说话,后来那段时间,他几次出现在霍家,每次外祖父和舅舅都是热情招待他。
傅东篱那时年纪小,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霍家,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句话就能让那些当官的诚惶诚
恐。
外祖父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用明白。
可明明那个少年岁数也不大。
不过这件事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了,因为她只在霍家住了小半年。
只是女孩子从五六岁开始就被教导着不能抛头露面,不能跟男子走得太近,待回到京城,潘夫人每次来傅家都以未来婆母的身份告诫她,要温柔恭顺,要跟其他男子保持距离,所以傅东篱这辈子遇到真正让她有印象的男子其实很少。
除了她大哥、表哥和未婚夫潘子钧之外,谢小国舅是唯一让她印象深刻的男子,因为那几次特殊的经历,让这个人一直深藏在记忆里。
傅东篱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没想到……没想到……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傅东篱下意识地正襟危坐,脑子里不停地想着出阁前母亲和那些表嫂的交代,新房里应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还有新婚夜晚上会发生的事情,越想脑子里越乱,直接乱成了一片浆糊。
细微的脚步声缓缓靠近。
傅东篱心跳如雷,不自觉地绞紧了手里的红帕子,盖
头下沉重的凤冠压得她脖子有点不舒服,屋子里过分的安静也让她感到不安。
她记得新房里应该有喜娘和侍女的,怎么会这么安静?
忽然眼前一亮,有人用喜秤挑起了她的盖头。
傅东篱怯怯抬眼,随即对上了一双温柔含笑的眸子:“娘子。”
傅东篱心头小鹿一颤,脸颊发烫,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夫……夫……我,我……”
“别紧张。”谢麟把盖头挑起放在一旁,又抬手取下她头上的黄金凤冠,“是不是很重?”
“还……还好……”傅东篱紧张开口,“怎么……怎么会是你?我……我……”
“娘子还能记得我,为夫着实高兴。”谢麟低笑着,“看来为夫在娘子心里,应该有着一席之地。”
傅东篱坐立难安,转头看着新房里别无他人,不由开口:“其他人呢?不是有喜娘吗?”
“喜娘懂的,为夫都懂,不用她们在这里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