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军射,就是襄王率领射官与禁军精兵,与卢奴使团会猎,谁猎到的猎物多,即为获胜。
出发之前,出现了一桩小小的突发情况,原定襄王与白曳罗各带五十人上场,谁知有一名射官昨夜不小心摔伤了腿,无法按时上场,襄王这边少了一个人,急切间找不到合适的替代人选。
孟湉向皇上禀报此事,目光却瞟向了孟渥:“民间有句俗语,‘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不如请太子殿下亲自上场,助臣一臂之力?”
果然来了,孟渥紧张地攥起了拳头,就知道孟湉不会轻易放过他,幸好昨日李善用已经给他想好了对策。
李善用换了一身骑装,跟在孟渥身边,闻言便站出来说道:“太子殿下不擅射猎,如若贸然下场,恐误了襄王殿下的事,反为不美。殿下若实在缺人,臣愿代东宫前往。”
孟湉看了看她,轻慢一笑:“休说只少一人,哪怕只有我一个人,也能胜过白曳罗。只是若少一人出战,恐伤使臣颜面,故而才请太子殿下出面。既然太子殿下不肯赏卢奴人这个面子,臣就带四十九人出战也罢。”
“不必。”孟渥咬了咬牙,至御前躬身道,“事关国体,臣愿助一臂之力。”
“只是,有一条得把话说在前头。”孟湉侧头看向孟湉,说道,“臣是伴射使,一会儿比试,一切都听臣指挥,太子殿下也不可例外。”
“正该如此。”孟渥望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两队人马各自出发之后,李善用登上了射场旁边的小山。山上有亭,视野开阔,最宜观景,此刻亭中已安排了果品茶点,十名秀女皆在亭中引颈遥望猎场。因着提前的安排,适婚的宗室子弟此刻大多都在场上,秀女们认真观察着场上众人,各自考量着究竟哪一个才更堪托付终身。
李善用选了个合适的位置,将目光追向场中一马当先的那一骑红缨银铠。
射官都是从近支宗室和年轻武官中千挑万选出来的,为的就是于宴射之礼上在御前一展身手,搏个晋身之阶,哪个射官会如此不珍惜这难得的机会,恰巧赶在临场之际受伤?看孟湉强拉孟渥下场的那副样子,若说不是提前安排好的,她才不信呢。
皇后借文臣之力、挟世家之势,大举逆转局势,打了史家一个措手不及,迫使皇上准孟渥迁入东宫,设东宫臣僚,许参与政事,进一步巩固了储君之位。史贵妃多年来霸道惯了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咽下这口气,要是一直毫无动静,李善用反而要担心了。
为了应付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她提前拟好了几种对策教给太子,料想对方能使的也就这几种招数了。现在,箭已离弦,她只能远远地观察局势,期盼孟渥能随机应变了。
“你可是东宫女官哎,怎么一直追着襄王殿下看?被他迷住了?”
李善用正想得入神,肩上忽地被人拍了一下,当即吓了一跳,转头去看,发现是章九辂,惊魂未定地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然后往她肩上怼了一拳:“你说什么呢!看吓了我这一跳!”
继而看到章九辂身旁的孟澈,面色又是一肃,正要躬身行礼,却被章九辂一把拉住了,凑在耳畔低声说道:“别露馅别露馅,你没看我们都穿着宫女衣服吗?殿下只是随便看看风景,不愿意多惊动人。”
李善用点了点头,识趣地不再多说,心中暗笑,这个章九辂怎么还是这么不会说谎,看看这亭子里的诸位秀女都在做什么,再想想先前章九辂托付过她什么,她如何还猜不到大公主白龙鱼服来此为的是什么。
“哇!”
秀女们忽地齐齐发出一声惊呼,原来是方才园吏开笼放飞园中豢养、供游猎之用的飞禽,一时间鸟翼满天,孟湉引弓连珠而射,羽箭去势若流星,竟然箭箭都能射中两只飞禽,绝无一箭落空。转眼之间,便到手了十几只猎物。
射罢,孟湉将弓往马鞍上一挂,轻轻一夹马腹,驰往远处追逐其他猎物。马背上时而疾驰时而引弓的身影矫若游龙,一身银铠熠熠生辉,盔上红缨在风中猎猎而展。
孟澈伸手往李善用面前晃了晃,戏谑道:“怎么?真动心了?”
李善用醒过神来,低声道:“殿下玩笑了。”
“没动心怎么脸都红了?”孟澈凑近了看她的神色,笑道,“既然你是章先生的友人,我就多劝一句,我这二弟的卖相自然是极好的,可是也极麻烦,他的王府可没那么容易进,就算进了府也没那么容易立足,就算能站稳脚跟也没那么容易把日子过好。姑娘家一念动心最是容易,可今后的路如何走,你得自己想清楚。”
李善用看着她眨眨眼睛,乖巧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多谢殿下指点。不过,臣确无此意,望殿下不要误会。臣还有事,就不耽搁殿下在此择婿了。”
“好……哎?”孟澈望着李善用翩然离去的背影,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人谁呀?她怎么知道我是来干嘛的?你跟她说了?”
章九辂理所当然地说:“她就是我大师姐李善用呀。她最聪明了,我上次跟她提过殿下的婚事,肯定是猜到了呀。”
“好家伙,这就猜到了?这可真是个人物。”孟澈不住摇头,“宫里的人精还嫌不够多吗?我看哪,我还是早早出宫建府是正经。”
一个时辰的行猎已毕,众人重回射殿覆命,箭班清点猎物上报,孟湉与白曳罗在猎物数量上一只不多一只不少,居然又打了个平手;至于质量上,孟湉的猎物或体型更大、或灵活难射,较之白曳罗则更高明了一筹。
“哎呀呀,白世子真是客气了。”孟湉对白曳罗拱了拱手,笑得满面春风得意,“以后若有机会,咱们再较高下,说不定白世子能赢上一场呢。”。
白曳罗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原本想着大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