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周锦初的得意,陈轻黛黑着脸从松鹤院离开,脚步极快的回了自己的起云院。
关起门来,衣袖一挥便扫落了桌上的所有杯盏,噼里啪啦摔了一地的碎片。
“贱人!”。
陈轻黛咬着牙,目光里全都是恨意,一只素手紧紧握着一角碎瓷片,被它割伤流血了也不知道。
黄嬷嬷到底年岁大,步伐慢,待她进屋只看到桌上的血迹。
心中一惊,“哎呦我的姑娘呀!”。
黄嬷嬷小心的将她手中的碎瓷片拿掉,看着伤口心中一阵疼惜,“姑娘就算再生气也不能伤了自己身子啊”。
“这伤口看着便骇人……若是姑爷回来看了不定怎么心疼呢”。
提到江知溯,陈轻黛眼睛里的愤恨才算是减轻些,被擦拭的伤口有些疼,她皱了皱眉,“嬷嬷,你轻点儿”。
黄嬷嬷是陈轻黛的奶嬷嬷,从小奶她长大,比对自己的孩子都上心,自然知晓她的性格。
姑娘看着温柔,可骨子里清高的很,头颅不是轻易能低下的。
听她说疼,黄嬷嬷心里便松了一口气,手上的动作越发轻巧,“回来这些天老奴算是看明白了,大房再也不是以前的大房,和老太太还有二房疏远了许多,这对侯,伯府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
陈轻黛嘲讽一哼,“嬷嬷不是还要赞赏一番江知尘和周锦初吧?皇城里谁不知道这两人窝囊到了一处,便是有封号又如何,后继无人才是要紧”。
黄嬷嬷点点头,大房那三个孩子确实是不堪大用。
“二房有江鹤川江槿禾,乔秀莲又是吏部尚书嫡女,就算是一时失意也跌落不到谷底”,陈轻黛不耐烦的摆摆手,“嬷嬷你就看着吧,大房啊,嚣张不了几天”。
黄嬷嬷皱皱眉,有些不同意她的话,但到底没多说什么。
上好的金疮药粉倒在伤口上,用细软的纱布裹了好几层,陈轻黛皱着的眉头才算是松开。
也是到了这时她才发愁,“相公要是知道我和老太太翻了脸定会生气的,嬷嬷你说我该怎么办?”。
黄嬷嬷听了她这话倒是不慌不忙,微笑着说道:“左右这事儿跟姑娘没关系,若不是公主说一些有得没得的话,老太太也不会生气”.
“而且姑娘手上有伤,姑爷又是最疼姑娘的,到时掉几滴眼泪,姑爷就没办法发火了”,说着黄嬷嬷便提了一个人,“姑娘想想咱们府里的石夫人”。
陈轻黛点点头,觉得她说的很对。
她出生将门,爹爹是右卫将军,手握权力,但原配妻子也就是她的亲娘只是在乡下时由祖母做主娶进门的村妇。
娘粗鄙庸俗,不通文墨,爹爹虽然不喜欢但却不能休妻,只得又娶了左补阙家的嫡女石晚清为平妻。
石晚清是大家闺秀,从小娇养着长大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自进门起便与爹爹举案齐眉。
陈轻黛很喜欢石晚清,虽然她娘总说她是个没心肝的,可她就是喜欢。
因为石晚清很温柔,但又不是过于心软,只轻轻使个手腕便将右卫府掌控手中。
哪次爹爹话说重了,她掉个眼泪说个委屈,爹爹便上赶着讨好。
不似她娘,不懂装懂闹出许多笑话。
正想着,陈轻黛就听到院里一阵呜呜哭泣的声音,有些烦躁,“嬷嬷去看看谁在哭?”。
黄嬷嬷讶然一下,疑惑道:“听着声音像是三小姐!”。
果然!
黄嬷嬷刚出门就见江勤碧一身土,衣裙哪里都是脏的,脸上青青紫紫,腿脚还有些不利索。
“我的小姐诶,怎么,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春桃扶着江勤碧心疼不已,“也不知是谁趁着小姐不注意,将她套麻袋打了一顿,奴婢寻到小姐的时候,小姐被打的都不能动了!”。
黄嬷嬷惊讶,“这里是伯府,怎么可能有人这般行事!”。
“奴婢没骗嬷嬷,好些丫鬟小厮都看见了”。
“哎呦这真是……快扶小姐进屋,老奴给小姐上药”。
陈轻黛见江勤碧这样子惊讶了片刻,待听春桃讲完之后冷哼一声,“这府里除了江方池之外还能有谁这般混账?”。
“你说你也是,你和江方池不是最要好吗?怎的就闹成了这个样子”。
江勤碧哽咽,心中委屈,“我怎么知道啊,也不知江方池受了刺激,像是变了一个人,见了我不是怼便是不理睬,这一次更是过分,我又没有招他惹他……呜呜呜”。
陈轻黛听着她的哭声心中特别烦躁,就好像许多蚊子在耳边嗡嗡嗡似的。
“哭哭哭,就知道哭!”,陈轻黛的手指使劲儿戳着她的额头,红了一块,“让你笼络个江方池都做不到,你还能做成什么!”。
没了江方池那个散财童子,他们三房的银钱是有些捉襟见肘了。
江勤碧憋着嘴巴,不服气,“是!我是什么都做不成,没有哥哥厉害,娘有本事别让我做啊,让哥哥去找江方池要钱!”。
“你哥哥可是要走仕途的,忙大事业,怎可为这些小事烦忧!”,陈轻黛瞪着眼睛警告她,“若是让我知道你拿这些事去烦你哥哥,别怪我不给你情面!”。
“情面?我倒是想问问,娘你给我什么情面了!”,江勤碧心中有气,这一刻又听着陈轻黛对江宜胜的维护,那气更是无处安放了。
“你是生下了我,可你哪有一天尽到了做娘亲的责任,你有一天管过我吗!你知道我的心情是好是坏!你知道我独自一个人守着起云院时候的伤心吗!”。
江勤碧说着说着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