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认识的,是隔壁班的同学。”我继续编织谎言,其实阿花所在教室与自己所在差了一整层的距离。我是担忧因为阿花在普通班而让我爸多啰嗦几句。
我妈的声音再次压过我爸,匆忙说道:“那你赶紧休息吧,我和你爸也休息了,明早记得早点回家。”
第一次的彻夜不归并没有带给我任何想象中的刺激兴奋,反而一直担惊受怕中度过,另外还有更忧心如焚的父母。尤其是我偷偷使用的号码,是我爸妈辗转多少次,询问过多少人才打听到的。而且因为我的关机,直到凌晨还守在电话前等待着回电。更重要的,我现在才意识到电话里波澜无惊的对话,是多绝望多渴盼才恢复的平静。
心里顿时充满了愧疚和自责。我抬头看向狭小厕所里略为污浊的镜子,昏黄的灯光照耀着镜中反射的自己,我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以后都不能夜不归宿,即使出现特殊情况也一定要提前向父母报备,不要让他们再增加额外的挂虑。简单收拾好情绪后,我假装无事发生回到敞亮却拥挤的房间,拿起一根烟点燃。
打出一张牌的老黄撇过头看了我一眼,随口一说:“挨骂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以为自己隐藏得够好。
老黄看回手中麻将,笑着说:“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你偷偷摸摸地进厕所这么久不出来,出来话又不说话,拉着半张脸,不是挨骂了又是什么?”
芋队插入一句:“其实你一晚上都在担心,所以才打电话回家是吗?”
“都多大一个人了,还怕这怕那。”阿花也附和道。
我支支吾吾地解释:“我不是怕,是我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而且没有打电话回家报备,我是担心我爸妈没有我的消息会找我一晚上,所以才打电话回去让他们放心。”
正好一局麻将结束,聪聪留下一句:“等下开,我也去打个电话。”便摸出手机奔向厕所。
芋队“唉”的一声,说:“你们这一个个的,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是家里的宝宝崽,在外面过个夜都不敢。瞧你们一个个胆小如鼠的样子。算了,没意思,今晚就到这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说罢直接推门离开。
打完电话的聪聪也是一脸忧心忡忡,估计和我一样于心有愧。此时的气氛不再欢快,阿花说:“要不就睡吧。”关灯后,大家分别挤在两张床上,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或许是各怀心事地睡去吧。
第二天一醒,我牙没刷脸没洗,马不停蹄地赶回家。我以为迎接自己的是劈头盖脸的斥责甚至是挨受皮肉之苦,结果却只是我妈再寻常不过的一句:“吃过早饭没?”瞬间羞愧难当和自责不已立马覆盖过了惶恐不安和糟心难受,继而转化触目惊心撼动心弦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