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嫽面朝西厢房而立。
过刚易折,若无人护着,香堇出府之后的路岂会好走?既能为她以身犯险,难道身为主子的她会袖手旁观,任她被人抓去摆布?
希望被关的这些日子能让香堇想明白,她们之间早已不是主仆关系那么疏浅。
其他奴婢还好,香堇和采薇自同她迈入柳府门槛时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夜间,采薇伺候苏嫽躺下后,行色匆匆回来,低声说看到柳府有几个陌生脸孔。
苏嫽手忽地收紧,不会是……
“奴婢守在奶奶身边,好有个照应。”
透过窗可见外面月华亮如白昼,苏嫽的心却穿梭在漆黑的混沌的世界里。
依据那日情形,那人不会大张旗鼓这般寻她,否则不会等她孤身时才出现。那这些陌生人是……
“采薇,明日一早传信找两个人可靠的人到府上来。”
翌日清晨,采薇踩着霜从府外回来,一行人与她前后脚出现在玲珑苑门口。
“二爷。”采薇面不改色辑礼,率先走在了前面。
“二爷您还在等什么?”婉蝶恨不能立刻冲进去抓人。
婉蝶站在柳世骏身边,目光烈火灼灼,如有燎原之势,他们身后,几个护院手持武器,等着下令。
“进去搜!”
这么多人停在苑门口算怎么回事!婉蝶提高音量下令。
“慢着。”
“慢着。”
“慢着。”
接连三声,分三个方向传出。
苏嫽走到院里,柳老夫人也到了苑门口。
来得太快有些意外,柳世骏忙上前到祖母身旁:“祖母,外头风大,您有事差人吩咐即可。”
为避免柳老夫人知道,他特地让三妹去陪。
责备的视线看向柳老夫人,柳若依抬了下颚,哼的一声别开了脸。
“你们是谁?”柳老夫人不理会柳世骏,眸光转向穿着护院的人:“骏儿,有人擅闯柳府,你愣着干什么?”
护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从后门进来时没看到是哪家府邸,他们是来抓要犯的,怎么成了擅闯?
“这——”柳世骏心知肚明这些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老夫人,府里出了暴徒,下人们人人自危,若是不找出这个人来,若是暴徒误伤了您……”
眼见计划要落空,婉蝶急中生智站出来解围,附耳老夫人解释着。
“他们都是外头寻来可靠的人手,只负责抓人,对其他事一概不知。”
“把事情闹大对柳府可没什么好处。”
看似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不远处的苏嫽听到。
“放肆,老身同孙子说话,轮到你插嘴?”柳老夫人怒目圆瞪,中气十足,浑身散发出的气势不容人小觑。
震慑得婉蝶不由得缩了缩头,伸手拽了拽柳世骏衣袖。
咳咳——
柳世骏没有回避,象征性清了清嗓。
“骏儿,你还愣着干什么?”柳老夫人沉声提醒:“是不是当上了少将军,眼里就没有祖母了?”
婉蝶抿嘴朝柳世骏摆摆首,示意他千万别动摇。
左右为难之际,柳老夫人怒急呵斥道:“孙儿,你是要公然忤逆老身?!”
忤逆二字既出,柳世骏心中一惊,万不能被扣上大不孝的帽子!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散了吧。”
柳世骏朝鱼战使了个眼色,护院中为首的人上前一把抓着了鱼战。
“要俺们散了可以,答应俺们的银钱,可不能不作数。”
找他们的人说是少将军要捉拿要犯,天大的好事能落在他们头上是祖坟冒烟,个个欢喜得很,结果白白浪费了半日,都是要养家活口的,怎么能白跑一趟。
婉蝶恨不能找个地坑把自己埋了。
明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给苏嫽来个下马威,再借此机会翻身,偏偏老夫人来了!她想起柳世骏说过的计划,不由得睨向在旁洋洋得意的柳若依。
可恶!
柳世骏给鱼战眼色,鱼战带着人散开。
见一计不成,婉蝶又一计起。
“求老夫人做主。”刚开口婉蝶眼泪滑了下来,重伤未痊愈,身体柔柔弱弱一碰要倒。
“奴婢甘心留在老夫人身边,若是哪里做得不好奴婢甘愿领罚。”
“老夫人对奴婢称赞有加,有人嫉妒怀恨在心,趁着夜黑奴婢柔弱下手,今后府邸姐妹们谁还敢尽心尽力服侍?”
见柳老夫人不为所动地站着,婉蝶忽然伸手拽过一人。
“你你你把昨晚说的话再说一遍。”
青竹院粗使丫头绿盈吓破了胆,忙伸手抓掉婉蝶的手,惊慌地为自己开脱。
“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婉蝶趁着和绿盈接触之际,用只有两人听到的话音提醒。
柳府迟早是二爷做主,婉蝶正是二爷心尖宠,主母那个位置迟早是她的,拥护她有功的人,都不会亏待。
主母自己住在玲珑苑,早成为下人们嘲讽对象。
看着表里光鲜,实际什么都不是。
“求老夫人做主,奴婢怕——”
绿盈哭着双肩抖动起来。
“奴婢斗胆,请老夫人为府里下人做主,今儿个是婉蝶,明儿个可能是奴婢,奴婢们也是爹生娘养的……”
除了家生子,在场其他下人有了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