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四周有白色帷幔遮挡，能听到才子们激烈昂扬的争论声，风吹动帷幔时，可看清远处的情形。
听到声音，柳若依被吸引，已看得认真。
不去也罢，里面都是男子，若是被看穿身份……苏嫽示意香堇给她搬过椅子坐下。
顺着柳若依如痴如迷的眼神，苏嫽看到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站在中心位置上红光满面高谈阔论着，时而手舞足蹈。
今日的论剑大多人身穿白色衣袍，看上去像是约好的，即便极少数未着白色，也是类似鸦青一类不起眼的色彩服饰。
好像在哪里见过。
苏嫽在脑海里回忆着，感觉到人群中有视线扫过，等到她看过去时，方才的感觉像是幻觉，没看出任何异常。
想起来了，罗府雅集上，王府三房嫡出的长子，王倫。
酒楼依次摆上膳食，柳若依却在这个时候站起了身，视线看向人群，快速朝苏嫽行了一礼：“嫂嫂，依依该过去了。”
“诶——”
“吃了再去不迟。”
苏嫽及时劝人，见得柳若依背对着她挥了挥手，音如黄鹂：“嫂嫂先用，秀色可餐也。”
噗嗤。
在苏嫽身后的香堇笑出了声，脱口而出：“奶奶，怎么觉得三姑娘比奴婢更不知道羞耻呢。”
素日里大家取笑她风风火火、大大咧咧，没有姑娘该有的闺仪，她见了那么多男子尚且想要回避，三姑娘倒好，急匆匆地去了。
苏嫽看了她一眼，香堇识趣地闭上了嘴。
再次感觉到有目光看过来，苏嫽这次没看回去，拿起著简单吃了些东西。
“二嫂。”
凉亭后方传来男子干净的嗓音。
“一清，你也来论剑了？”苏嫽没曾想回到这里撞见他，有些意外，细一想，他好像也是明年参加科举，耳根微微发起热来。
“是的，看见二嫂，特过来打声招呼。”
适时风吹来，视线有些模糊，苏嫽刚看到男子的发冠和标准的行礼姿势，时而被白色帷幔挡住，分不清哪是他，哪是幔。
“可曾用过膳？”苏嫽随口问完便后悔了。
“用过了，谢嫂嫂盛情，我该过去了。”
男子余光可见女子垂地的裙角，随风摇曳生姿，一颗心蠢蠢欲动，很想抬头。
在听到女子的询问时，生生忍住了。
苏嫽怔了怔，没想到怎么回答好，只见帷幔微动，抽出一片白，越飘越远。
回神之后，苏嫽视线想看远处，先前熟悉的身影此刻不知道去了哪里。
“菖蒲，你去找找三姑娘。”
没多久，菖蒲碎步快速回来禀报，柳若依坐在角落听得投入，被花盆挡住了身影，所以看不到。
看着桌上凉了的膳食，罢了，等她用时再热。
天边日头渐斜，参与论剑的人逐渐离场，柳若依仍没有回来。
不知为何，苏嫽心底变得有些不安，倏地起身，香堇等人忙不迭跟在了后面。
寻遍整个院子，没有看到柳若依身影。
“是不是三姑娘看见论剑接近尾声，先去换女装了？”
菖蒲好奇地问。
大家立即朝着河边房屋走去。
到了房间后面，听到里面有呜呜呜的声音，苏嫽心中咯噔一下。
“根本怨不得我呀，哪里知道她是女扮男装。”
“现场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你闯祸？不是你的错，难道是她的错？”
是柳一清的声音。
苏嫽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伸手正要推门，一个人影从旁跑出来拉住了香堇的手，把她拽到了一边，冲着他们说道：“少爷吩咐，夫人不必进去，他会处理好的。”
论年纪，柳一清是堂哥，三姑娘到底是个女娘，处理起来怕是多有不便。
苏嫽正要伸手推门，来人一下挡在了门前，环顾四周一眼，掩嘴低声说道：“二夫人想清楚，推了门进去，便与你脱不了干系了。”
人虽是跟着苏嫽出的府，可出府之后柳若依行动不受人约束，迟早会出事。
“那你要我怎么办？娶她？”
这声音——是王倫？
“你真这么想？”
没有听到柳一清的声音，却听到了柳若依抽泣着的问话声。
苏嫽不可置信地看着关着的门，她都听到了什么！
“让开。”
“二夫人，里面有少爷，三姑娘不会被人欺负了去。”柳一清的随侍挡着门。
“让她进来罢。”
得了主子命令，门口身影推开了门，做了请的手势。
房间摆设很是简单，说明不是常有人使用，椅子上穿着小厮衣服的身影趴在桌上抽泣，旁边放着件服饰，一看便知是柳若依之前换下的衣裙。
王倫双手撑在膝盖上坐在对面，满脸沮丧，双眸却不安分地看向进来的人。
“柳，柳夫人？”
苏嫽同他没有交集，谈不上认识。
站在中间的柳一清见到苏嫽，阴沉的眸色不由得加深。
“嫂嫂。”
“怎么回事？”苏嫽严肃地看向仍着小厮服饰的青玉问道。
“回奶奶，三姑娘想回来换好衣服了过来找您，不知道这个人在路边藏了多久，见姑娘过来，一下冲出来，抱，抱着姑娘不撒手。”
看着苏嫽愈发凝重的神情，青玉慌忙讲了事情经过。
当时青玉正在给人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