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依泪盈盈地看向苏嫽,点点头。
“先跟嫂嫂回去,好不好?”
双眼红肿的柳若依有些迟疑。
“有柳一清牵制着他,想赖是赖不掉的。”苏嫽继而宽慰道:“方才我从那边过来的时候没听人议论,今日来的才子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想必没几个人会在事后提起。”
把该担心的,苏嫽都提了出来,仍见柳若依有些心不在焉,让人弄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可是哪里受了伤?”
柳若依呆滞着摇了摇头。
见她没有从惊吓中走出来,苏嫽来到门口吩咐柳一清先走,她留下陪同即可。
斜洒的金黄色日光照在柳若依脸庞,她丝毫不觉得温暖,抬手挡住了刺眼光线,乏力地起身失落地看向苏嫽道:“嫂嫂,我们回府罢。”
回柳府的路上,苏嫽面无表情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
在她身边的柳若依感觉车里的气氛压抑得快要喘不上气,绢帕在她手中被扯得快要撕开,一颗心七上八下,心中的秤在不断调整。
事情快要成定局,她只要再坚持一下即可!
直到下了车送柳若依回景南苑,仍不见柳若依说出实情,苏嫽默然回到玲珑苑。
把采购回来的东西归置好后已是很晚,苏嫽洗漱之后准备歇下,门房来传有人拜访。
“奶奶累了一日,歇下了,不管什么要紧事,明日再来。”
采薇替苏嫽回了话。
“罢了,给我找件披风。”
苏嫽看了眼窗外阴沉得不见月色的天空,轻声问道:“可知是来的几房?”
“回奶奶话,拜帖上没写。”
苏嫽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来者态度不明朗,未必是好事。
“你歇下,我陪奶奶去。”香堇从采薇手中接过披风为苏嫽披上。
主仆俩刚出门,见着采薇亦跟了出来。
“你为什么不歇息?”香堇压低声音问采薇。
“多一个人帮你。”
听着采薇难得的俏皮话,香堇忍不住笑了。
除了晚上做事的下人偶尔发出些许响动,听不到其他声音,整个府邸安静极了,采薇手提着灯笼为苏嫽照亮着路。
偏厅中灯火明亮,一行三人等得颇为不耐。
听到苏嫽的脚步声,为首的王三夫人站了起来,贵气的脸庞上虚浮着笑意。
“柳夫人,夜半来打扰,望不要介怀。”
王三夫人比苏嫽年长,站着说话。
回了个女子间的礼,苏嫽微伸手做了请的姿势,示意王三夫人坐下说话。
初入柳府新妇做主母,柳老夫人曾引了王氏夫人见面,其中没有三夫人,所以对她不熟悉。
“料想柳夫人知道我这么晚来所为何事了。”王三夫人面皮上浅笑着说道。
这么看来,她是王倫母亲。
吃不准王府对今日之事的态度,苏嫽回以淡然清浅的音容:“按理,三夫人应该找太太出来说话,只是往常这个时辰太太已经躺下了,三夫人不会觉得我僭越吧?”
世人皆知柳太太是个甩手掌柜,柳府事务大大小小是苏嫽在操持,听得这么一句,王三夫人快速翻了个白眼,笑得却比刚才不知真诚多少。
“那是自然。”
说着王三夫人拍了下手中绢帕,露出痛心疾首模样。
“白日里出了那档子事,思来想去,想要过来看看你们的意思。”
这是要把问题推给柳家。
苏嫽心底沉了沉,若是王府为玷污了姑娘的清白而理亏,自然不会有现在这番说辞,想到这里,苏嫽缓缓开口答道。
“全府按压着此事不让少将军知晓,婆母膝下就两个孩子,兄妹情深在情理之中,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听到这里,王三夫人脸庞唰地变了色。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窝囊气。
“柳夫人说得对,明日我便让哥儿带着厚礼亲自上门来道歉。”王三夫人皮笑肉不笑得说着。
就算酒楼之事没几个人看见,王府大张旗鼓地看似来道歉,实则是侮辱了柳若依,打柳府的脸。
“如此一来,少将军不就知晓了?”苏嫽举杯喝茶,状似无意提道。
说得王三夫人一僵,知道说错了话。
柳府少将军名号如今在外甚是吃香,不少人巴结来不及,要是柳世骏为了妹子清白,一剑杀了王倫……
世袭的爵位在大房,偏偏大房只和二房亲近,他们三房什么都没有,没有大房撑腰,只能看着柳世骏为妹妹报仇。
想到这里,王三夫人尬笑了笑。
“那柳夫人说如何是好?”
说着,王三夫人佯装喝茶,实际拿眼观察着苏嫽的神情变化。
“贵公子当场道了歉,这一点有一清可以作证。”
苏嫽不急不缓说道:“不过三妹没有表态,事关重大,我年轻做不了主,恐怕今日给不了夫人答案。”
说白了事情要怎么样柳府还没想好。
只要不是威胁明媒正娶就成,王三夫人吃了定心丸,放下茶杯勉强笑了笑。
“对对对,不是小事,不是小事。”
知道今晚探不出口风,王三夫人只好起身笑着作别。
回玲珑苑的路上,苏嫽心事重重的。
看来王府无意迎娶柳若依,想起白日里柳若依的态度,苏嫽心中更是一紧。
“今晚三夫人来拜访一事,你们不要对任何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