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该是个人仰马翻的下午,一切的汹涌却因为这清脆的一声而戛然终止。
周瀓津和周文成全部都偏了头看向门外,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探出个脑袋,小心翼翼的,察觉到屋内因为自己而冷峭的气氛,讨好意味般的笑了起来。
小姑娘偏着头,鼻头眼睛冻得都是通红,偏偏又在笑,笑起来眼睛却成了月牙,藏着星星,黑发白肤,雕琢的精心。
周瀓津猝然的松了眉头。
人,自己回来了。
觉得自己好像闯了祸,周知许身子从旁边蹦了出来,肩上垂下来的小辫子,也随着这一蹦,摇曳着,同主人一般,不是个安静的。
献宝一样,周知许从身后捧出来一大簇梅花。
“听说你要来,便想着送花给你。”
梅花雪,梨花月,总该是欢喜的。
她笑嘻嘻的走到周瀓津面前,折了半枝到了他胸前的口袋里,一切如同上回那般,只是没了局促。
周瀓津坐在那里,对于周知许的所有举动都没有反应又或者说是无动于衷。
“去哪了。”
“摘花去了。”
“还有呢,可遇见什么新鲜事?新鲜人?”
“没有了”
周知许转了一圈眼睛,她觉得周瀓津不像上次见得那么亲切,不由得也变得正经了起来,小心的摁着手上的枝丫。
“本想着也送你玫瑰的,可我没有钱。”
“街角开了几株梅,护士小姐说是无主的…”
周瀓津叠交翘起了腿,旁人看着他兴致不高,像是要生气,实则他哭笑不得。
因为上次见面,因为想要送玫瑰,因为囊中羞涩…
所以甩开了所有人出去寻花。
到底,是误人子弟了。
害的这笼中的金丝雀学成了鹦鹉,做出这不成体统的事情。
一个男人送女人花,又怎么可能是乍见欢喜?
她根本不知道那其中的意味。
周瀓津叹了一口气,抬起眉头,无可奈何的视线终于落到了对面人怀中之物。
缓缓站起了身,整理了整理衣服,正了正胸口的领带,颇为庄重。
“谢谢。”
周瀓津是周家的嫡子,文通古今,传道授业的既有还留着长辫子的儒生,也有远渡重洋来到中国,心高气足的英国人。
中体也好,西学也罢,都教给他,对待女孩子不能太粗暴。
到底是一番心意,不能伤了人家的心,他张开了手臂,欣然的接受了人生的第一束花。
“不客气,不客气。”
周知许慌张的摆手,局促于周瀓津的正式“你喜欢就好。”
周文成看着周瀓津眉眼俱笑,心里复杂。努力的想要从他流露出的神情里察觉出一点演的痕迹,可惜,一切都是徒劳的。
一来一往,周瀓津又恢复了平常的和悦,周知许也自在了起来“二哥,你是要接我回家吗?”
她在医院已经好几天了,一直盼着的就是能走出去,回家去,回到晴格格最后离开的地方,回到有督军的地方。
“是要回去。”周瀓津单手抱着花“二哥的家,你可愿意去?”
他带着笑,如长如父。却又用一句二哥的,回绝了。
明知道不能回到督军府,但周知许还是不可避免的失望了一下。
随即,她仰头笑着点头“二哥不嫌弃就好。”
生活了十几年的宅子被一场火毁于一旦,天地之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周瀓津愿意收留,还怎么有愿意不愿意。
“二哥,还有个不情之请。”周知许舔了舔嘴唇“我想要岁枣。”
怕周瀓津不知道岁枣是何许人,她又说“是那天同我一块逃出来的。”
周瀓津看着满眼期待的人,静默着审视了一会,摇了摇头“我知道岁枣,但是你不能再要她了。”
周知许雀跃的心一下子凉了下去。
“为什么?”
“因为。”
察觉到她后退的步子,周瀓津按住了人的肩膀“岁枣要嫁人了。”
一句话,周知许瞪大了眼睛。
“岁枣是你母亲身边的老人了,这么多年,关在那院子里,把自己给耽误了,她照顾你尽心尽力,也算有功,该赏的。”
“所以,你就要把岁枣给许出去?!”周知许微微抬高了声音,她有些着急。
周瀓津怎么能随随便把岁枣像物件一样许出去?
她陪着她这么多年,合该找一个心意相通的体己人,和和美美过下去。怎么能随随便便许人呢?
“不是许出去了。”
她内心的活动全在脸上一览无余,周瀓津慢条斯理的解释“是替她牵了个线,保了个媒。”
“岁枣是自由恋爱。”
她是她身边的人,怎么能这样的随意。
周知许晕晕乎乎的,被塞进车里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想的多了,自然就不专心,周瀓津说了好久都没有人回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不是一个多有耐心的人。
初见周知许的时候,她哭得泪眼朦胧,却还是能在大火里留一丝理智,本以为是个聪明的。没想到还是个麻烦的,要不是和晴格格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还真不相信她是晴格格的孩子。
看着前面的开车开的也不专心的周成文,周瀓津心里叹了一口气,秉着有始有终的理念,捏了捏在旁边人的手。
“哦,二哥,你说什么?”
周知许回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