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要注意分寸啊。”
这是个大姑娘又不是个小子,脸皮薄着呢。
徐峥政拿起旁边的帽子重新扣了上去“把人惹恼了,看你怎么哄!”
周瀓津转动着酒杯,沉默着。
他凑了杯子到唇边,才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往前倾了倾身子,重新倒了威士忌进去。
“不会。”
周知许的气性···没那么大。
“都算准了?”
徐峥致冷哼了一声,他这副矜贵的样子让人牙痒痒“周扒皮。”
要不是他能当恶霸地主呢,这样的心思,谁能比得过上他。
“你看小格格买不买你的帐!”
周瀓津扯着嘴角,摊摊手。
……
周知许脾气小吗?说不准,就看什么事了。
对于说教这种,可大可小,不好下定义。反正从那晚之后到他们上火车,她和周瀓津都没有说过话。
这一点,超出了周瀓津的预料。
他本以为,她会因为岁枣主动服软,结果徐峥政在里面横插了一脚,先一步找起来了。
祁玫先前是骗周知许的,她没有买岁枣,那根簪子是顺手的事情。
买她的是一对夫妇,听口音不像是他们这边的人,两个人还年轻,刚得的孩儿,缺一个照顾的嬷嬷,就看上了岁枣。
岁枣断了消息,徐峥政不用周知许开口,就让下面的人沿着到北平的一路找。
谁是珠玉,谁又是瓦当,这样一比就出来了。
周知许不傻,知道找好说话的,再加上徐峥政一口一个好妹妹的,性子活络,他们能玩的一处,她当然不理周瀓津。
有人撑腰,她底气足了。
连带着今天早上在站台上周瀓津给她拎皮箱,主动递台阶示好,周知许也还是不理人,脖子直直的,目不斜视地直接走过去。
周瀓津面上没什么表示,眼睛却阴了下来,欣长的身姿硬是站在原地,半天没动。徐峥政在旁边闷声憋笑憋得难受,一直等到周知许上车了才敢出腔“遇上这么个拔犟眼子,不是你逞厉害的时候了吧。”
周瀓津单手插到了裤袋里,皱了皱眉,把箱子扔到了他的身上,绷着脸往前走。
徐峥致也不多计较,哈哈的照单全收,快跑两步跟上了。
周知许终于坐上了心心念念的火车,没有想象中的快活。坐在靠窗的位置,不可避免地想起岁枣,她现在又如何了?
这一趟北平之旅,到底是无疾而终。
转了转头,看着走过来的old lady(老太太)周知许猜测她来自哪里。
英国?德国?不对,应当是法国的,她手里拿着的是法国女式包,黄铜色的纽扣,银质的拎手,祁玫有一个类似的。
火车尾部的豪华车厢,黑眼睛黄皮肤的中国人里混进了其他奇奇怪怪的面孔,让人感到不自在。
徐峥政却要她学会适应,等到了哈尔滨,东方小巴黎,还有更多的外国人。
俄国人留在中国土地上的杰作,什么教堂啊,俱乐部啊,好玩的地方多了去。到时候他教她跳交际舞,快活着呢。
但在此之前,他们要先忍耐一段寂寞的旅程。
三天两夜,中间会停在长春一夜,通化再停半天。
辽吉两省沦陷,铁路线落在了关东军手里。哈是特别行政府,又在中苏共管的中东铁路枢纽上,日本那边想染指,苏联人不同意。
两个山头常对着干,有一趟列车不容易。
普通的车票尚且紧俏,更别说是有额外暖炉的豪华包厢。都走了一两站了,还是会有普通包厢的人来高价换票。
有市无价,他们却有了三个气派的厢子。
周知许自己一个,周瀓津和徐峥政一个,徐达里和另两个随行的一个。
是的,徐达里也跟着来了,周知许见到他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自己乱跑出来害他白白受累。
徐达里对此倒没有什么的,她能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只能说他们的功夫不到家,要认。
但吃一堑长一智,现在除了在包厢里,他都寸步不离周知许。
外面冰天雪地的,车厢内倒是温度高得有点让人燥。旅客都在收拾着行李,偶尔有交谈也是低声,气氛好到让人想睡觉。
周知许只穿了件蒲蓝的长衫,立领盘扣,外加一件玉白的云肩,胸前的镶金和田玉铭牌映着油光,中规中矩的打扮却带着秀气。徐达里五大三粗,长得也不算和善,两个人站在一块,让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听她一口流利的英语和车上英国侍者交谈,又让好事的人露出了然的表情,只当这位是什么南洋巨富之后,后面跟着的是保镖。
在二十多节的车厢里逛着,周知许最开始是新奇的,熟悉之后,又觉得不过如此。到了晚上她就哪里都不走动了,只呆在供消遣的沙龙车厢看小说。
期间回去吃了一顿晚饭。
她回去时,徐峥政和周瀓津已经坐下了,两个人轻声交谈着什么。
徐峥政又贴上了胡子,旁边放了把黑黢黢的枪,偶尔说到激动的地方,眼睛一瞪,真有点像土匪。
周瀓津相比下就斯文多了,可再仔细一看,也是个邋遢的。
领带不打了,衬衫也不熨了,扣子系得歪歪扭扭,领子耷拉得不成样子。
他背对着她,旁边却留了位子。
周知许下意识的定住了脚步。
徐峥政一抬头,瞧见了她,扒拉了扒拉饭,扬起手招呼着“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