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
再次回到沙龙车厢,周知许对着那一本本英文小说,突然的没了兴趣,好不容易找了一本,又盯着一页看半天不知道翻。
眉头锁着,眼睛里一会儿闪过一道光,以为她思维跳跃,绷着的嘴角却又把人给出卖了。
徐达里也刚吃完饭,只不过他在规定的餐车里吃的,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铁皮饭盒。
周知许注意力放不到书上,对着其它的来兴趣。
她看了又看徐达里手里的东西,张了嘴巴,以为要说什么,最后又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几次下来,欲言又止的给徐达里弄得难受。
他主动的把餐盒给递了过去。
“给周先生买的,刚刚瞧见他只顾着吸烟,估计还没吃饭,你帮着给带过去?”
他的借口太蹩脚,戳破了姑娘家的小心思,让人要用口是心非来掩饰。
周知许看了一眼递过来的东西,又低下了头,把膝头上的书翻得哗哗的响。
“他抽烟能抽饱,不用吃。”
他走的多潇洒,连一个眼神都不留,还吃什么饭呢。
“抽烟哪能抽饱,越抽越难受。”徐达里像没听出来周知许话里的讽刺,说的正经。
“我刚去了一趟外头,冷着呢,这种天不吃饭,糟蹋身体。”
耳边全是唠叨,书是看不下去了,周知许咬着嘴唇重新抬头,看着不远处吞云吐的人,不由自主地和月台上的背影联系了起来,她又看了一眼徐达里手里的东西,没好气的嗡嗡着。
“你买的,你去。”
哪能他去呢。
徐达里上前一步,把饭盒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这些天,两个人什么样子,他们都看着呢。
说实话,他有点为周瀓津抱不平。
“你一消失,周先生就连夜从哈往回赶,不眠不休的找了四五天。”
“起初以为是夫人把你带走了,他回老宅闹了又闹。把督军都惊动了,挨了七八下的军棍才出来的,那几天走路都是瘸的。”
具体的情况他不怎么清楚,只知道周瀓津那几天像疯了一样,特别是查到她喝的药里放进去不该放的。整个人阴沉的可怕,做出来的事也一点回旋余地都不留。
让人剁了那郎中的手,煲成了汤给周夫人端过去。
轰烈了一个星期,老宅里人仰马翻的,周夫人被吓得生了一场大病,督军也放出话来,要不认他这个儿子。
周瀓津却不闻不问的,只让人办去苏联的证件。他们都要北上了,又在报纸上看到了她的消息,这才知道方向找错了,赶紧坐了船南下。
“传回去的报纸上只登了一张照片,没具体的地址,周先生花了大力气请他的记者朋友打听,那群玩笔杆子的,太精明了,提的条件刁钻。他借了好几个人情出去。”
周知许的手紧了紧,第一次听她消失的这段日子里发生的事情,这些周瀓津和徐峥政都没有说过,她没想到会是这样曲折。
她只当周瀓津生气是觉得她到那种地方,失了门楣,丢脸面。
“周先生说你几句,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他是紧张的过头了,害怕。”
别说说几句了,要是他的妹子好吃好喝的供着,还要瞒着家里人偷跑出去,上手打都是有可能的。
周知许不应该再继续闹下去。
“退一步来说,周先生就算有错,可你是他妹子,难不成还要他过来低这个头?周小姐,你该明点事理的。”
徐达里点了点旁边的餐盒。
“周先生连轴转了几天,不是抽烟就是灌咖啡,胃都不知道亏成什么样子了。”
“你就去服个软吧,亲兄妹之间哪里还有隔夜的仇?”
说了半天还是她的不对,周知许听着徐达里的话,憕着眼睛抬起头,满脸全是桀骜的不服。
凭什么是她去服软?
他们都是一丘之貉!绕来绕绕去,还是在给周瀓津说话。
“狼狈为奸!”
徐达里被她瞪的有些心虚,舔着嘴唇,酝酿着怎么开口。
周知许不等他反驳,愤愤的哼了一声,站起身,拿了旁边的餐盒。
列车员收了车厢连接处的门,火车的轮对和轨道碰撞到一起发出铿锵铿锵的声音,煤烟撒着野,冷冽的风汹涌着,却进不到这温暖的车厢。
这一站,又上来了几个高鼻梁。两个穿黑色制服的年轻警察穿梭在各个包厢里检查着护照,偶尔传来几声询问。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多余的声响,静谧中透露着一种近乎慵懒的懈怠。
周瀓津搭了一条腿在旁边的矮凳上,半挽着袖子,露出下面精壮的小臂,半歪在绒布沙发上,他翻了一页报纸,抬头的功夫,手里的东西就被蛮不讲理的夺了过去。
周知许抬眼看了人,顿了顿腮帮,眼神不看人,站在原地半天,到底没办法解释自己的目的。一跺脚,干脆直接把手里的东西塞了过去。
周瀓津低头看着银皮铁盒,隔着一层料子还能感觉到里面的温热,有点不明所以然,他掀了掀眼皮,对着气鼓鼓而别扭的人,什么也没说,只是内敛的笑了笑。
收了收腿,沉默的站起身,走出包厢外朝着立在走廊上的侍者招了招手,要了一份餐具过来。
接过东西后,这人又拿出了皮夹,给了一笔大方的小费。
听着侍者道谢的声音,周知许绷着嘴要退出包厢,顺带着拿走了刚刚的报纸。
周瀓津也不拦着,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东西。
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