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许眯着眼睛酝酿着睡意,终于要梦见周公了,结果被敲门声打断了。
她望着坐在旁边的人。
周瀓津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做了嘘噤的动作,绕到床的另一侧,倾身挤了上去。
男人长手长脚的,占据了半个床面,惊到了被子下面的温软,紧张的往后退了退。
周知许红了脸。
满被子的馨香,别扭的味道让人无从下手。
周瀓津揽过去的手顿了顿,犹豫过后转而穿过她的脖颈,最后搭在了肩头。
勉强地看上去有那点新婚燕尔的样子。
他敛了敛眼皮,把周知许的头埋到了胸膛里。
“对不住了。”
她身上的伤暴露不得,眼下也只有这种方法能糊弄过去。
周知许的鼻尖抵着面前的胸膛,闻着周瀓津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耳垂红得彻底。
这的确是件难为情的事情。
警察署的人等不及了,直接推门而入,周瀓津趁机坐起了身,面上不悦。
“做什么?”
男男女女抱在一起,显然进来的不是时候。
破门而入的人也没料到会是这幅场景,愣住了。
周知许被周瀓津吓住了,抖了一下,却是恰到好处的受惊。
“滚出去!”
周瀓津趁机拉了被子上来,罩住下面的她的脸。落在旁人眼里,这是个再体贴不过的丈夫。
“先生,抱歉抱歉。”
能住包厢的人非富即贵,警察当然也知道这些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小心地陪着笑脸,想要离开,旁边的人却不允许。
他的中文讲得蹩脚,一字一顿的,让人听着不舒服。
躲在被子里的周知许抓着衣角,听着双方的对话,种种问题都被周瀓津给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可唯独,她身份这一条逃不出去。
“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躺在一张床上,能有什么关系?她是我太太!”
字字掷地有声,周知许听着最后的两个字,心里有些怪异。
在她的印象里,太太要抹着红嘴唇,涂着大白脸,支配用人的好手,后宅的主人。
她们都是些厉害的人物。
她怎么有一天能成了太太?
这一切的陌生感,就像她小时候偷穿姨娘们的高跟鞋,流连在西洋镜前面,看着里面的倒影,憧憬着长大的样子,好奇又带着难以名状的雀跃。
先生,太太。
这两个名词连在一起,竟会给人一种期待。
周瀓津依旧被缠着,这样好脾气的人都有了恼怒的意思。
周知许也觉得这群人实在烦得紧,看了看旁边放着的书,稍微动了动身子,没什么顾虑地砸了过去。
旁的本事没有,她最是会闹了,鸡飞狗跳也好,家宅不宁也罢,只要手边有东西,就够她发挥的。
一本书不够,就再加一个瓶子,这些还不够的话,旁边还多的是的东西。
丁零当啷地,无差别攻击着门口的人。
周瀓津对着顷刻间的满室狼藉也是蒙的,他看着脚边摊着扔过来的报纸,下意识地又接了一个扔过来的花瓶。
在那接二连三的抛物线里,慢慢地缓过来劲。
对着跪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只露出个脑袋的人,表情由错愕转变成了恍然,渐渐地露出了笑意。
倒是忘了,这也是个女人。
撒泼打滚,也是能用得的。
“都滚出去!”
跟周瀓津待得久了,周知许也会了狐假虎威。学着他的腔调,配上那一脸的怒意,真有点刁蛮贞烈的意味。
警察被砸得无处可躲,一块跟着来的办事员也捂着脑袋,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是女眷,你们哪里有探查的资格?”
周瀓津扣着门板,微微眯了眼睛,有意地露出在桌子上放着的护照,低声呵了一句“滚!”
现在是交界线,他有国际护照,还真是麻烦事,办事员踌躇了半刻,还是选择妥协。
说着抱歉离开,怕他们走得不利索,周知许看准了,又一人赠了一颗琉璃球。
“哎呦!”
警长哭着脸捧着手里的东西,揉着脑后凸起的大包“你们这是袭警!”
周瀓津哼笑着,懒散地看了眼那价值不菲的琉璃球“我太太赏的,算你们的福气。”
瞧瞧这做派,瞧瞧这昏了头的宠溺,商纣王给他做好了!
把心眼偏到了没边。
这样的福气给他,他要不要?!
警长敢怒不敢言,挨了打,最后还要稀里糊涂的道谢赔不是,狼狈地被扫地出门。
关上门来。
周瀓津也不好过,对着稀碎的一屋子,太阳穴疼了起来。
他双手插着裤袋里看了会,最后还是认命,不辞辛劳地捡拾着地上的杂物,遇上支离破碎的‘尸体’,还要招来外面的侍者,要扫除的工具。
周知许盘着腿坐在床上看他整理,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
听见动静,周瀓津抬头望了眼,往桌子上撂着东西“倒是把你给累住了。”
“可不是。”周知许嘻嘻笑着,故意装听不懂他话里的言外之意“扔东西累着呢!”
她轻易不会发功。
那神情多骄傲,恍若这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拍手成快也不为过。
男人低声笑笑,无奈地摇头,认命的点了点头“受累了,太、太。”
顿字如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