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澂津站起了身，双手被在身后，在并不宽敞里的甬道里踱步着，他走路时身姿并不挺拔，更像是百无聊赖。
周知许心里酸了一下，刚刚说嫌弃他的话，到底是她的错。
“怎么回来了？”
周澂津看见人微微意外了些，他看了看周围，挑着眉“我在这儿，应该妨碍不了你什么。”
她可真欺负人，让他小心成这个样子。
周知许对着自顾自‘检讨’的人，心里的那点愧疚又更重了几分。
“不妨碍，二哥，我们回家吧。”
不管外面这些事。
遇上事情，周知许一昧的想着只要眼不见就会心不烦。从前在督军别院里，这一套倒还受用，如今出来了。
眼睛耳朵倒不是自己的了，不想听不想看的东西，被迫的塞过来。
剧场和周澂津拍的那张照片到底是被登在了报上。
不出她所料，虽是被登在版首的位置，但通篇时讯读下来，着重的只有周澂津了，剧目和义演的事情，只是在结尾被一两笔带了过去。
为了这事，她还专门同社长道过歉。
“这不是什么大事，没把我们都登上去倒是件好事。”
他们见面时，正好赶在复学后的第一个星期。
哈地彻底沦陷，关东军进了城，学生们闹得厉害，他们许是也怕了这群愣头青不怕死的势头，打杀了几次后，便偃旗息鼓了。
太平了，操场上的青天白日旗换成了太阳旗，今天过后，学校就要被日本正式的接手了。
他们要习日语，穿和服，修习他们的茶道和花道。
这个位通过变法成功站起来的邻居，比起在德国战场上单纯的屠戮，更加明白人心的重要。
印度变成英国的殖民地不过多少年的事情？梅兰加尔古堡，琥珀古堡，管它曾经的辉煌是如何，现在是蒸汽机的时代。
总要有些东西被征服。
除夕，周知许换了素静的衣服，从早上醒来就开始在房间里抄经文，一直到姆姆叫着用饭才下去。
家里面的主子并不多，尚小姐来了以后，算是三位。
周瀓津和尚小姐白天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通常的情况下，饭桌上只有周知许一个人。
昨晚她看小说到后半夜，早上起身的晚，干脆早饭和中饭放在了一处。
她习以为常的在姆姆把菜上过后就要拿起筷子。
尚家小姐的乳母张妈看见不高兴起来了，明里暗里的说她没有规矩。
周知许是真的饿了，所以没有提前问过，她不知道今天中午周瀓津他们要回来吃午饭。
如果知道，她一定会老老实实的等着人回来。
所以当张妈说的时候，她认了。
可她吃饭是错，说话是错，连穿什么衣服都是错。
想要俏一身孝，什么混账的话！
今日，她穿一身素衣是因为晴格格的忌日，家里有什么人值得她勾引？
晴格格一身端正，没有什么狐媚功夫能教给她，她如何的不端那也是她的事情，她凭什么凭着几日的相处，就断定她根上坏了，三言两语的毁了晴格格九泉下的安宁，这是什么道理？
周知许站起了身，绷着嘴要过去，旁边人及时的拦住了她“小格格，我给你备一份饭菜，咱们回房间用？”
姆姆拉了拉她的袖子，摇了摇头，眼神哀求，周知许猛吸了一口气，狠狠的剜过去，最后点了点头。
“欸”姆姆应着，麻利的去给准备。
周知许惹不起只能躲，转身离开，后面的人依旧不饶，依旧喋喋不休的说着。
她用力的踩着楼梯，不想多计较什么，只是越来越过分，不堪入耳的话让人不由得停到了拐角处。
“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的扒灰，小的年纪轻轻就会勾引人。呸，恶心。”
周知许不懂她说的那些都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不是好话，握着的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视线扫到了旁边的摆件，恶向胆边生。
“啊！”张妈惨叫了一声，捂着脑袋，还没来得及明白怎么回事，刚刚不见的人三步做两步就从楼梯上跑了下来。
她手里还留着一尊寸长的石膏像，而砸向她的那一尊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杀人了！杀人了！”
看着地上沾了血迹，张妈腿软了软，倒在了地上。
她这样倒是给了机会，周知许沉默着，直接跳到了张妈的身上，拽住人的头发。
她敬着她的时候，她是个有点面子的乳母，她想收拾她了，她就是个面团，任由她搓捻。
周知许不惜力招呼着身下的人。
让她倚老卖老！让她欺负人！
“救命啊，救命啊!”
张妈看着周知许红了的眼彻底的害怕了，也忘了还手，只是一昧的受着。
姆姆听见声音跑出来时，周知许已经把人按在身下打了有一会了。
她眼前一黑，扶着旁边的墙才站稳，拍着腿指挥旁边看傻了的人“快把她们拉开啊！”
“快拉开啊！”
周知许自小跟着一院子的姨娘，女人们之间打架，她是常见的。也拉过架，自然知道怎样不会被劝架的人拉开，调整好姿势，手上不停。
下人们顾及着她，怕伤了人，也不敢真的发力。
拦了半天硬是没把她从张妈身上拽下来。
一直到她打累了，众人看见机会了才把她拖下来。
“都滚开！”周知许挣扎着，抬脚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