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有些下人”,大概指的就是绿儿了吧。
云烟的美眸一凝,视线落在绿儿那惨兮兮的脸蛋上,嘴角一勾,“在我院子里犯了事儿,一句话便可推脱了责任,可没这个规矩!”
闻言,绿儿马上抬起头来,哀求般地看向陈治,布满泪痕的脸上甚是可怜。
陈治的面色多少有些难看,抿唇道:“那你想如何?”
云烟微微扬起头来,流畅精致的下颌线衬得她越发骄傲,浑身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嚣张肆意。
她轻蔑的眼神从陈治脸上扫过时,化做了一声轻嗤。
“我倒也不是那些个不讲理的人,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也不必伤了一家子的和气。公公要是着实喜欢这丫鬟,这卖身契,我也不至于扣着。”
云烟故意将“喜欢”二字咬重了一些。
不过绿儿似乎没有察觉,脸上扯出一抹柔弱的笑容来。
陈治的眼睛也微微亮了一下,点头笑道:“是啊,都是一家人,不必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呵。小事。
只要不伤及他们的利益,那都是小事。
云烟从盒子里将那一叠卖身契拿了出来,葱白如玉的手指轻轻翻动着,漫不经心地开口。
“这些丫鬟的卖身契,在市面上,应该还值几两银钱吧?”
她故意朝着雨歌投去一个眼神。
“是,郡主,市面上,一等丫鬟要二十五两银子,就算是最下等的洒扫下人,也要十文。”
“哦——”
云烟拉长了尾音,稍稍扬起的眼尾勾起了狐狸般狡黠的神色,“公公,我记得绿儿是三等丫鬟吧?”
陈治面色发青,“你跟我谈钱?”
云烟轻轻摇了摇头,“方才公公可说了,我可以立我的规矩。现在也不过片刻,便要说话不算数了么?”
平日里他们可没少拿她的钱,如今,也不过是借势拿回来一些罢了。
可惜陈治并不掌权,这府中里里外外都是顾翠华主持。
想拿钱赎人,也得顾翠华点头。
陈治转头看向顾翠华。
事情走到这一步,他们必须保下绿儿!
顾翠华一咬牙,“好,这点钱我们出了就是。”
他们爽快交钱,云烟自然也懒得管太多。
绿儿就是一颗雷,只要继续留在陈治身边,迟早有炸的一天。
院子里依旧刮着冷风,云烟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袄子,回屋让雨歌沏了杯茶来。
杯子里的热气带着茶香,不断升腾,萦绕在她的鼻尖。
她喝了一口热茶,瞥了一眼雨歌手里捧着的盒子,柔声道:“近日你留意下院中的丫鬟,像绿儿那般的便尽早遣散了去。”
雨歌点头应下。
大抵是屋子里燃的炭火太过暖和了,云烟坐着坐着,总有些昏昏欲睡。
陈家人不来找麻烦,她倒是清静许多。
后两日,屋子里待的烦了,便干脆带上雨歌去后院走走。
从前的云烟是十分憧憬与陈凌的婚后生活的。
每年冬季,她都会让人早早地将后院换上她最爱的腊梅花,幻想着小雪之中,与陈凌独坐凉亭,红泥火炉,煮茶对饮。
可惜她嫁入陈家这么多年,陈凌从未赴过她的邀约。
她漫步廊上,看着两侧嫣红腊梅,心中说不出的感慨。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前头闪了过去。
她看的清楚,那是顾翠华。
顾翠华显得鬼鬼祟祟的,双手交叠在一起,靠着上腹的位置,似乎在藏着什么。
“郡主,老夫人好像刚从库房出来。”
雨歌在身后小声提醒,脸色不大好看。
云烟也察觉到了端倪,美眸一冷,“你先别吭声,去查查库房少了什么东西。”
“是。”
雨歌去了一趟库房,云烟也回到了房中。
“查清楚了,库房的确少了一样东西,那便是太后前两日给您的膏药!”雨歌看起来气愤的很。
云烟倒是十分淡定,随手摸了一颗炒栗子丢进嘴巴里,慢慢地嚼着。
“你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派人跟着她,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可这是太后赏赐给您的膏药,价值不菲呢……”雨歌显得很是紧张。
“不管她做什么,你最后想办法将膏药偷偷带回来便是了。”
云烟依旧淡定,说着,竟然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雨歌虽然不明白云烟到底卖的什么关子,但还是点了点头退下了。
为了绿儿的卖身契,顾翠华出了一点钱,一直耿耿于怀,自然要想办法找补了。
这些年云烟带来的东西基本上也都被他们找借口补贴给了陈家,库房里也没多少好东西。
顾翠华拿了那瓶膏药,换了些钱,还分了一些给陈锦辉。
陈锦辉本就是个不安生的主儿,这两日不必上学堂,在顾翠华的庇护下,又有些忘乎所以了。
闲来无事,便与几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混在一块,在东市街上大肆捣乱。
街面上来往的百姓都被惹得头疼不已,可见着这几个孩子衣裳华贵,一看便是权贵人家子弟,只是敢怒不敢言。
这更加助长了陈锦辉的气势。
陈锦辉与其他纨绔子弟比赛用弹弓打路人,结果准心一偏,弹弓弹出去的石子落在了不远处一个穿着棕色花蕴锦衣的孩子头上。
那孩子吃痛,捂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