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陈凌的面色直接黑了下去。
成亲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云烟上赶着讨好他,如今让他这般憋屈!
袖子底下的一双手已经拢成了一个拳头,面上却只能僵硬地抿唇道:“云烟,从前是我对不住你,我们俩的事儿,跟辉儿无关。辉儿平日里的确贪玩了些,但对你还是十分敬重的……”
敬重?
云烟想起平日里陈锦辉面对自己时表现出来的虚伪嘴脸,忍不住冷笑一声。
她倾了倾身子,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你和我之间能有什么事儿?我还不至于为了一点小事儿为难一个孩子。只是,早前有言在先,辉儿交给婆婆管教,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与我无关。”
抬手,修长的手指肤白如玉,轻轻从桌面划过,眉眼间全是事不关己的淡漠。
陈凌咬牙道:“你难道还在生气?当初将辉儿交给母亲管教,也是想你身子虚弱,让你有几分清静。”
真是好笑!
如今倒是成了他们处处为她着想,而她成了不懂感恩的人了!
雨歌闻言,不忍朝着云烟瞥了一眼,面上尽是担忧之色。
陈凌好歹是个探花郎,能说会道,只怕云烟着了他的道。
不过这会儿云烟好似没有触动,只是淡定地抹去指尖上的灰。
“嗯,你说的不错,我的确需要好好清静清静。你可以回去了。”
陈凌讶然。
如今的她倒是变得格外清醒!
话都说到这般地步了,陈凌的面上有些挂不住,可转念一想,沈恪就在外头准备拿人,他素来又很少与其他大官往来,眼下,除了云烟,怕是没人能救得了辉儿了。
何况侯爷委托掌邢司来要人,多半是在气头上,辉儿要是真跟他们走了,指不定要遭受多少罪。
权衡利弊之后,陈凌那倾斜的脚尖又缩了回来。
他略显艰难地开了口,“云烟,之前的事儿是我不对,我没有考虑清楚。掌邢司来要人,辉儿若是被带走,只怕要吃些苦头。只要你愿意出面,辉儿日后,便交由你来管教便是。”
这会儿遇到事儿了,倒是知道找上她了。
云烟眯起眼睛,瞥了陈凌一眼,“辉儿不在我身边管着,我倒是清静。”
陈凌青着一张脸,“你若是生气,骂我也可,但辉儿毕竟是无辜的。”
他有些激动地走上前了一步,身上散发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淡淡脂粉香。
这香气不像是她的。
而是那种街头十分廉价的脂粉香气。
云烟眼眸顿时散发出一阵冷意来,随即轻嗤一声,“要我出面也未尝不可,不过,若是夫君愿意每月出些银两,给我买两件衣裳,我会万分欣喜。”
她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容,微扬的眼角透着几分狡黠。
陈凌蓦然一顿。
云烟出身高贵,别说娘家补贴了,光是太后、皇上的赏赐便少不了,何需他这几个银钱?
但眼下,她既然开这个口了,他也有求于她,便定定点了点头。
“好,每月,我便出十两银子供你穿买衣裳。”
“还有……日后辉儿,也需得由我管教。”
“好。”
陈凌一口答应了下来。
不管怎样,先把辉儿救回来再说。
云烟这才悠悠起身,一手捧着个暖炉,跟着雨歌走出了院子。
他们在前厅的走廊前遇见沈恪的。
彼时沈恪身上穿着一件烫金云绣的鲤鱼摆燕官服,头上戴着一顶绘虎天玑乌帽,穿过走廊时身后的披风不断翻飞飘扬,但顶上的帽子却高悬不动。
帽子下面是一张生的阳刚但是不乏邪肆嚣张的脸,他目光如炬,灼灼射向云烟。
身后,是两个穿着蓝色官服的人,一人抓着陈锦辉的一只手。
陈锦辉面色苍白如纸,身后跟着的顾翠华更是一脸担忧的模样。
沈恪快步来到云烟面前,拱手行礼,“郡主。”
云烟看了一眼陈锦辉,随即颔首笑道:“沈大人,这小孩子打.打闹闹的,倒是将您给惊动了。”
沈恪没有抬头,只说道:“陈家小少爷带人在街上闹事,打伤了永安世子,世子至今卧病在床。侯爷怒不可遏,特命臣前来带小少爷前往大理寺调查。”
他这么说,无非就是想在陈凌和顾翠华面前强调事态的严重性。
顾翠华顿时不愿意了,马上反驳道:“凭什么说是我们辉儿带头的?而且,我们辉儿也受伤了……”
她话说到一半,便感觉一道阴冷凌厉的目光射了过来。
那目光仿佛来自地狱,让人浑身生寒。
云烟只是扯了扯嘴角。
“沈大人,此事辉儿固然有错,但毕竟是个孩子,无心之过罢了。此番沈大人大摇大摆前往陈家,必定引起不少人注目,若是就这般将辉儿带走,对辉儿、对陈家乃至对我,名声都不好听。”
她的声音轻柔,就像春风一般,加上她和蔼的面容,沈恪的目光顿时也柔和了许多。
顾翠华闻言,也是一个劲儿地点头应和,“是啊沈大人,您三思啊。”
沈恪只是转眸瞥了顾翠华一眼,故作为难地苦笑道:“郡主,臣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永安侯爷特地上了我掌邢司的门,若是这事儿没能办成,臣也实在难做。”
顾翠华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她本来以为请云烟出面,沈恪必定会放人。
但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