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不到线索?内廷人手已全部归你调度,居然还寻不到线索?”
跪在地上的男人赔笑道:“皇上,能避开重重守卫溜入宫里的人,定然不是凡物,您再给微臣一点时间。”
御书房内寂静下来。
沉默的时间越来越久,男人的额头上渐渐冒出汗珠,他咬咬牙,心一横:“皇上,若是能将禁军人马......”
话还没说完,便被人冷笑着打断了:“张统领胃口不小啊,内廷人手喂不饱你,连禁军都想沾手,是朕太给你脸了吗?”
男人忙叩首谢罪:“微臣不敢!微臣这就命人继续查探,抓紧把刺客揪出来!”
“不必了。”
龙椅轻响了一声,衣袂颤动,一双绣着五爪金龙的云靴出现在男人视线里。
“朕,用不着你了。”
男人还没来得及说半个字,脑袋便溅着血飞了出去,直直砸上了墙壁。
身着龙袍的男子接过太监递来的锦帕,一边揩着手指,一边冷冷地望了一眼墙壁上流下的血痕:“许久没亲自动手,手都生了,弄得满墙污脏。”
紧跟在他身旁的太监恭敬道:“皇上莫要担忧,奴才立刻让人来处置。”
“嗯。”
男子把锦帕塞给顺德,不紧不慢道:“张统领在查探刺客的途中被杀,朕如失一臂。顺德,传朕旨意,抓住刺客者赏银千两,届时将刺客五马分尸,以慰张统领在天之灵。”
顺德应是,唤人来收拾血渍和尸体。
殷岃转身回龙椅上坐下,就听外间脚步匆匆,进来一个小太监,“扑通”一声跪下道:“皇上,宜龄殿的人刚来禀告,说周淑女……”
小太监的话还来不及说完,殷岃就“腾”地立了起来,惊了那小太监一跳,连话也憋回去了。
顺德也吃惊不小,他跟在皇上身旁二十余年,何曾见过皇上这样过?
他定了定心神,朝跪下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忙斟了盏茶放置在殷岃手边。
殷岃也惊觉自己失态。
他顿了顿,拿起茶盏抿了一口,才恢复了平常神色,淡淡道:“说吧,周淑女是怎么歿的?”
小太监愣了一下,答道:“皇上,周淑女没歿啊。”
顺德也愣住了,不知皇上为何用那般确定的语气说周淑女歿了。
殷岃放在茶盏边沿的手指一顿,微阖双眼,敛去眼底所有震惊,片刻后抬眼望向小太监:“人还活着?”
小太面露难色:“活着,但听太医说,也说不好能活多久。”
话音未落,殷岃已大踏步走了出去,瞧那方向,分明是朝宜龄殿去的。
顺德一边吩咐跪下的小太监搭手清理血迹,一边急急跟上殷岃的步伐,喃喃自语道:“周淑女?”
*
意识回笼时,周窈窈有些不敢睁眼。
虽然她已经来来回回死了几次,但没有一次是像这次这般,躲老鼠把自己撞死的。
丢人啊!
更何况这次死得突然,不是在闰二月二十九日那天死的,也不知道醒来之后她究竟是在何处。
在书中?在现实里?抑或是在另外一个未知的世界里?
周窈窈脑子里一帧帧闪过自己看过的恐怖片、丧尸片的画面,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呜呜呜!我可怜的才人啊!”
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打破了周窈窈脑海里正在播放的电影。
嗯?芽春的声音!她还在书里!
周窈窈努力睁开眼睛,果然看见了熟悉的轻绡帐,可惜隔着一层布,只能看见一个模糊人影,瞧不分明。
“芽春?”周窈窈轻声唤道,试探着想去碰拔步床边的手。
刚发出两个音节,她的身体仿佛被自己的声音唤醒了一般,从四肢处开始,以脑袋为终止,涌出巨大的疼痛感,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发出一声低吟。
芽春听到这声音,急忙撩开纱帐,含泪道:“才人!才人您终于醒了!您怎么样!”
看来这次,她没死。
周窈窈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来:“没事,就是有些疼。”
芽春哽咽道:“您这次可吓死我了,睡了整整六天啊!奴婢还以为,还以为您醒不过来了。”
说完,她擦了擦眼泪,朝外间大声唤道:“快来人!才人醒了!”
随着她话音落地,外间飞快进来了一位太医,提着药箱,拿出来一块锦帕,覆在了周窈窈的手腕上。
他隔着锦帕把了把脉,随即便让芽春把一旁放置的药喂给周窈窈,剩余的一个字也不说,等她把药喝完后,又起身去了外面。
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周窈窈盯着门口瞧了两眼,出乎她意料的是,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赫然出现在门口,随后大步走了进来。
殷岃行到拔步床前,定定地看着她,琥珀色的眼底弥漫着疑惑、探究,还有一点点别的什么东西,周窈窈看不明白。
她有些莫名其妙,逼着自己扯出一个笑来:“皇上,您放心吧,臣妾没事。”
殷岃没有回答,还是盯着她看,看得周窈窈心底发毛后,他才沉声问道:“伤你的人究竟是谁?”
周窈窈眨了眨眼,锦被下的手掐住自己的掌心,努力保持镇定。
自己把自己摔成这幅模样,实在是太丢人了,她说不出口。
殷岃见她轻咬下唇,满脸纠结,催促道:“朕这是为你做主,不必有什么顾虑。”
为她做主?那知道真相后,是不是还得处置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