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温国国君伯乔在太子温颖离开后,接连摔了十来只漆器和陶器,让宫中的內侍和宫女大气都不敢出。
只是三日后,国君的最小的嫡孙子英被唤入王宫,爷孙两密谈了两个时辰,方发出消息——子英亦将前往瑕邑。
只是温国国人所获消息却是:
“国君之外孙公子猛(郭猛)在潼关大胜狄戎,然而众多俘虏难以管束,故而派子英前往潼关感化狄戎,以解公子猛之忧。”
“国君真乃仁义,然狄戎乃野蛮之辈,如何能感化。”
“就吾之意,不如将其统统斩杀,一了百了。”
只是温国大贵族显然更清楚内情,哪怕伯乔与温颖极力进行消息封锁,消息仍然被透露了出来,让子奔和子英的生母——郑武公庶女春姬,郑庄公之庶妹忧心不已,当即责问温颖,却被温颖搪塞过去。
不管如何,温国决定再取出一批粮食以缭提供的冰橇之法自温国附近的码头,向瑕邑送去。
只是两日后子英却带着数十名亲卫好手,快马先行一步赶去瑕邑。
……
“幸不辱命,郑伯(郑庄公)已同意紧急再提供一批粮食,只是郑伯要求开春后吾等需提供三百匹以上的战马。”
好一个狮子大张口,三百匹战马足够组成七十五乘战车,以郑国此时的国力,只怕全国也就三百多乘战车罢了,要求如此之多的战马,几乎便是将国内的战车兵力增加两成以上。
只是目前瑕邑战马“过剩”,原本压根不指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郑国能松口,却没想到毛遂居然能说动郑国君臣,订立如此条约,倒是让郭猛和缭皆松了一口气。
虽然郑庄公张口要的战马多,不过此刻的郭猛显然是虱多不怕痒,只要接下来的大战顺利,以此前对付彭戏和大荔之戎之经验,从关中诸戎手中俘获区区三百匹战马真不算什么。
只是为了避免冰橇之法扩散太快,毛遂虽然说动郑国君臣,却没让这批粮食即可发运,而是打算等黄河解冻后,再由船只运抵虢国国都上阳城——而毛遂则发动关系,从上阳城先行一步将粮食趁着冬天,尽快运抵瑕邑——当然这批国都所借的粮食利息可不便宜,不过三个月的借贷时间,居然要三成的利息。
“汝此计甚好,国都粮食被汝借走一批,若大战一起,国都粮价必然腾飞,势必有诸多国人无力借贷粮食出征,此战必将以瑕邑之兵为主。”
确实,经过缭和毛遂一通猛如虎的操作,瑕邑已经将虢国黄河边上的城邑粮食能借的都借的差不多了,虽然如此操作,并不影响各个城邑的车兵征发,毕竟这些车兵便是大贵族,谁家没有足够的存粮?
但是普通国人,尤其贫苦国人可就没这么多粮食了,过往借贷粮食出征之事,只怕此次将难于实施。
只是瑕邑却在此前与多个城邑有了协议,便是可由瑕邑雇佣各个城邑国人作为雇佣兵,用于看守据说“蠢蠢欲动”的狄戎俘虏们,这些雇佣兵在瑕邑很快便得到了自郭猛以下各层官吏的暗示——大战必将在不久之后爆发。
一席话让原本只是打个短工的雇佣兵们纷纷摩拳擦掌,甚至当有人提出能否租借瑕邑的战马作战时,同样被一口应允,顿时便让各城邑雇佣兵大哗。
虽然赶来瑕邑的雇佣兵皆步行而来,然而并非所有国人雇佣兵不会骑马,不少国人平日没少骑马传递消息和珍贵之物,便如后世开货车的快递员一般,只是马匹皆为大贵族所有,自己平日根本养不起马匹,故而只能以步卒身份上场作战。
而亦因为马匹珍贵,从来没有城邑之人肯借马给国人充当骑兵参战,加之骑兵此前工作多为侦察袭扰截断后勤,全为辅助之活,缴获战利品并不比充当步卒多上太多,充当骑兵实在性价比过低,故而大家皆不愿当骑兵。
然而年初的大战改变了不少人的看法,尤其这批常年以马谋生之人,自然更了解此战骑兵们的功绩和收获。
原本被人视若鸡肋的骑兵,此刻顿时成了香饽饽。
只是其他城邑虽然没有国都的大贵族密集,却依旧比瑕邑多上不少;这些国人要从城邑借马,便是与车兵争抢功劳,自然没人借马;哪怕是不适合作战冲杀骑射的驮马,亦无人肯借。
但是瑕邑完全不同。
“公子手头之马如此之多,若闲置不用,何其可惜。”
正如以送子奔和子英两兄弟赶来潼关为理由,赶来潼关商议大事的缭和毛遂所言,尽管年初打破彭戏之戎和大荔之戎总计弄到了大约三千骑奴,多数骑奴留在了瑕邑决意报仇雪恨,然而此刻瑕邑有八千多匹可用战马,瑕邑可用骑士满打满算,不会超过四千五百人,接近一半战马无人可骑,这是极大的资源浪费。
因而当被雇佣至瑕邑的其他城邑国人提出要借马作战时,缭和毛遂商议后,便立时联名恳求郭猛能同意此请求。
“既为瑕邑所雇,便为瑕邑之人,若所有战马皆有骑士,吾等何苦等虢公(虢公忌父)大军云集,仅以瑕邑便可单独出击作战。”
缭和毛遂意思很明确,只要能把其他城邑雇佣之人都拉去一块作战,那么便可此雇佣兵全部视为自己人。
而且如果能凑齐八千骑士,何须虢国车骑步一块出动,光靠这八千骑士便可将跟关中之戎的死硬部落好好较量一番。
对于这个看法,郭猛全盘同意,只要其他城邑的国人一块参战,先别提一块扛过枪的袍泽之情,哪怕战后这些国人带着战利品回到自己的城邑,试图向城邑大夫证明自己依旧心向自己的城邑,也只会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结果。
更何况,能主动提出借马参战之人,只怕战后跟着郭猛一块走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