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甚于当年夜国的属地,这两个月以来,姬氏向南以攻近了出云城,照此下去,攻夺夜都千华,那更是指日可待的事。
而如今呢,那头的事还来不及多做筹谋,这一头,无别城外却已因着这一场联合而风云变色了。
思阙听着她的话,想到重华,便道:“之前王自也当虑至此,总该有所准备吧?”
她无奈的摇摇头,道:“这样的情势,即便事先有所准备,最好的结果,也只是不使自身全军覆没罢了。”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帝都即便即刻派援军前来,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思阙,”她缓缓睁开了眸子,思考间,似乎依稀有所想。
思阙闻此,立时抱拳应道:“属下在!”
她看着她吩咐道:“你将行仗原地安排好了,之后单骑去一趟连王帐——去找一个人,他会告诉你连军命门所在,带着他的话,是该自行其是还是入无别城告知与王,你自己决定。”
听了这话,思阙脑中所能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端嘉帝姬?”
“不。”
熟料,伊祁箬却是斩钉截铁的摇了下头。
她从车中取出自己的鬼面交给思阙,同时对其低语了几句话,之间思阙的目光随着她的话从惊讶一步步走到骇然,等最后将这消息消化明白后,却也来不及等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了。只见她抱拳应道:“属下定当不辱使命。”
说罢,她便往前去安排仪仗之事。
伊祁箬站在原地又沉思了片刻后,从旁牵了匹马,一人离开了大队。
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眼见着四下无人,她沉声道了句:“形魂出来。”
几乎一瞬间的光景,形魂便已出现在她面前,屈膝行礼道:“属下在!”
伊祁箬将人叫了起来,看了他半天,目光里浓浓淡淡,似乎藏着许多秘密。
“过白骨关去,”最后,她这样对他道:“找酿雪。”
暂且将这边安顿好了之后,伊祁箬独自驾马,昼夜不停的转头奔向铅陵炎的军帐。
原本,她从未想过要来这里——不管回峰城打着铅陵氏旗号的沈竟陵有多让她放心不下,可与铅陵炎同处军帐中的林落涧,却可以让她放心的交付半壁江山,然而这一切的信与不信,眼下遭逢于重华、沈课以及那万万将士的性命还有整个中西之境的安定,她再难坐视不理。
即便是这个时候,她也很有些统治者的觉悟,并未大摇大摆的从正道上长驱直入,而是在漏夜之时,暗中进了铅陵炎的帅帐。
那时候,帐中也不过将要安寝的守成王一人。
不顾铅陵炎吃惊的眼神,伊祁箬入了帐,径直走到正位上坐了下来,而后便定定的看着站在那儿的少年的眼睛,出口耿直,问道:“你想要什么?”
开门见山,铅陵炎听到这话不由一愣,随即却是咯咯的低笑了一阵。
其实给他些时间,他还是猜得到宸极帝姬的来意的——就比如当下。
笑完了之后,少年抬头昂昂然望着高座上的帝姬,启口悠悠然道:“我想要大梁长治久安,我想要铅陵氏富贵千秋,我想要这天下,归于太平。”顿了顿,他接着道:“当然,除此之外,我还要报姐姐的仇。”
对他那最后一句话,伊祁箬甚至已经来不及去顾及了,她所想的、所在乎的,无非只是那一件事——“这么说,你不准备接受倾国令的召唤?”
铅陵炎想了想,颔首行了个礼,道:“帝姬英明,如若今日坐镇回峰城中之人是我铅陵炎,那这倾国令,我就必须接。”
这句话,伊祁箬很明白。
依稀之间,她也想到了另外一些什么。
铅陵炎继续道:“您知道,世家之辈最重规义承诺,更何况这还是老祖宗以骨血签订的诺书,后世之人,是不可能做数典忘祖之事的,更不提倾国令中所记载的秘密。”
后半句话,他说的隐晦,然而两人眼神一对,彼此有都是心照不宣。
伊祁箬听到这里,已听出了一些门道,微微往后靠了靠,她问:“你的意思是?”
铅陵炎垂眸一笑,不答反问:“帝姬……信得过我吗?”
伊祁箬哼笑一声,干干脆脆的摇头道:“信不过。”
铅陵炎有些伤心,不过也是意料之内的答案。
他叹了口气,又道:“至少,您还信得过林落涧罢?”
伊祁箬眯了眯眼。
他便道:“您不必急,他已经在回峰城了。”
事情似乎正是朝着自己所猜测那个方向走去的,伊祁箬问道:“不知所为?”
他说:“劝降。”
“劝降?”
铅陵炎点点头,又道:“既是劝降,也是通气。”
少年负手踱了几步,继续道:“您知道倾国令之所以是倾国令,除了冠冕之上的效用之外,更是因为十二世家,自当年始祖起,每一位始祖身上都被姬氏先王种下了修罗之煞的毒,而这种毒代代相传,根本就没有解药。不过只要姬氏不触动此毒,那这毒也可在人体内潜伏一世,对寿终正寝毫无阻碍。”
修罗之煞——其毒可惧。
相传那是一种比蛊更折磨人的煞毒,一旦被激发,便可将人的心性扭住——大善之人可成恶人,而大恶之人,最后将化身修罗。至于那激发的方法,甚是简单,也唯有姬氏之人懂得,根本就叫人避无可避。
伊祁箬想了想,嘴角已渐渐缓和下了情绪,却仍是不解他的打算,“除非你不是铅陵氏的血脉,抑或你不想活了,否则,你在这上头,便做不了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