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陵炎摇了摇头。
这两种,并不是他所遇到的情况。
“不,我的确是铅陵氏的血脉。”十几岁的少年平淡的说:“可是我的毒,早已经触发了。”
冷静如宸极帝姬,此间,也惊怔了整个心。
可铅陵炎的话还在继续,他说:“是以,只要解决冠冕之上的麻烦,姬氏,便控制不了我。”
说着,他低头笑了一声,似乎有些自嘲,跟着道:“这其实,也是林公子给我的提醒。”
“……落涧?”
他点点头,对她道:“帝姬应当相信他,您一直都很相信他,不是吗?”
伊祁箬一直都很相信林落涧。
因为那个人,是她为明君所预备下的名臣,更是她准备交付《太平策》的人。
那天,她离开军帐时,很是好好看了看那位冲龄继位的守成小王爷。
对于修罗之煞的事,她并没有多问,可是看着那个孩子,也是在那一刻,她才那样强烈的感觉到,这还只是个孩子。
可是往后,他若不死,便会一步一步逼近修罗。
她来到无别城时,城中几乎已是一片废墟。
不过好在,十一天苦战之后,梁军终于还是赢了。即便在这一场战争里,死了许多人、伤了许多人。
“差半寸,我见到的便是一副尸体了。”那天伊祁箬在帐中,坐在重华榻边,亲手给他胸前的剑伤换过药之后,她看着躺在那儿极尽憔悴的兄长,终是无奈而惘然的问道:“这半生戎马,你可曾厌倦战争?”
“我从来都不喜欢战争。”重华披上衣服,风情满布的凤眸此间也不甚精神了,他对伊祁箬说:“可是,总有太多需要我去打、去杀的理由。”
伊祁箬本想说些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她却是转了话锋。
“罢了……”摇头低叹一声,她给他掖好被角,多少年风雨下来,她早已知道有些事是无法扭转的,于是她也只能说:“我知道阻止不了你,既然如此,你平安就好……”
——这也算是她最终要保的底线了。
重华却笑了笑,道:“绰绰,你不觉得,眼下是他们不想与我们休战吗?你这么说,反倒像是我挑起来的似的。”
“不是你挑起来的吗?”伊祁箬微微一瞪眼,反问之后,又道:“至少千代江是。”
重华眸中一变,终究没有说话。
也是。
千代江,的确是。
过了须臾,他想起了什么,便道:“这次能胜,也是因着你身边的思阙及时过来,将联军的攻防图送了来,再晚一步,莫说无别城保不住,我也该殉国了。”看着身边的妹妹,他笑了笑,郑重道:“绰绰,你又救了我一回。”
伊祁箬整理好药箱放在一边,说道:“不是我救你,只能说是老早以前的安排,到今天钓上鱼了罢。”
所谓绸缪,总要在未雨之时才是周全的。
重华听了,眉目一挑兴致便来,问道:“怎么个安排?”
她摇摇头,卖了个关子,“说不得……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如今就不必问了。”
不必问了,又是这一套,不过好在重华如今也是习惯了,没柰何也只能依着她,不然就有事无休无止的吵。
不过却也并非每一件事都能如此宽纵的。
“不过有些事我不能不问。”他说着,目光微微起了层涟漪,道:“想来,你也是为那些事来的吧?”
伊祁箬这回过来,其实最根本的目的,也还朕不是为了那些事,只不过真实目的不可说,少不得,那些事也都要对他交代一番,于是她便点了点头道:“倾国令的事,异的事,还有……孩子的事。”
重华听了,明知故问的问了一句:“孩子?”
她便笑了,讽道:“重华殿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都挑明了,你又何必跟我打哑谜?”
她清楚,其实早在姬格将长华带回去时,重华大抵便在差不多的时候知晓了那孩子的存在——也是,这么件大事,恐怕四境之内,已然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了。
重华顿了顿,启口有些踌躇,道:“那个孩子……他们回来都说,同世子长得很有些相像?他还叫世子‘爹爹’?”
伊祁箬坦然的点了点头,直接将他没说出来的话也一并说了出来:“他也叫我娘亲呢。”
重华眼中光芒一变——实则,他并不相信那会是他们俩的孩子,可是但凡有这一丝可能,对他而言,也是很值得激动的事。
——过去,他从不敢想,这世上还会有一个孩子,一个人,联系起这当世之中,他最在乎的两个人。
于是,在伊祁箬这么说的时候,他还是探求的问道:“绰绰?”
伊祁箬的目光很平静,她看着重华的眼睛点了点头,对他说:“那就是我们的孩子。”
——即便不为着长华的来日,即便只为着那孩子生下来便在他们跟前、在他们心里,那孩子,对她而言,也一如己出。
可是重华眼中的神态,从惊喜走向质疑,也是片刻的事。
她见此,便笑问道:“你当我骗你?”
重华冷笑一声,道:“你觉得我会信?不说别的,就是那孩子的年纪、他出生的时候,正是当年战事的转折点,你日日身在帐中,倘若当真怀过身孕,别人会看不出来?”
他这样一通说下来,听上去很是合理,不过伊祁箬也半点没有慌乱的样子。
她问:“你记不记得,琉璃滩之战前,我曾回过一趟天狼谷?”
“你说是奉谷君之命……”
重华说到这里,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