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都停下争执,转而看向说出这话的谢恒。
李满月一脸惊恐地站起来,喃喃道:“王爷,你……”
谢老太太有些着急,“恒儿!你在胡说什么?”
谢恒站起来躬身行礼,“祖母,说到底此事都是恒儿的错,大丈夫当有始有终,况且此事只是孙儿后宅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必那般血腥地解决。”
“所以,你认下了?”谢老太太实在疑惑。
自古以来,哪个男子面对这样的事不是一味的推脱责任,就连她的亲儿子谢峰当年也是将所有都怪罪在温氏身上,恨不得将温氏设计爬床的事公之于众。
自己这个孙儿可倒好,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认下了!
眼瞧着谢恒就要点头,李满月突然两步站到他面前,怒气冲冲,“不行!”
三人一怔,氛围焦灼。
李满月面色通红,眉目紧皱起来,脱掉那层乖巧懂事的假面,整个人都显得凌厉起来,咄咄逼人道:“祖母,母亲,这件事摆明了就是这个丫头的设计,若是不严惩,反将她收房,不就等于昭告了全府,日后无论是谁,只要爬了王爷的床都能摇身一变成为这槐王府的妾室,成为主子!”
李满月虽胸无城府,但这话的的确确撞在了点子上。
余氏大门户出身,最看中规矩,这句话本该拿捏住她的心思,却不想时机不对。
若是在出了偷盗那事之前遇到这件事,都不必请来谢老太太,她自然会正了后宅这种歪门邪道之风。
偏巧出了映雪那件事,她与这个儿媳妇生了隔阂,已然开始觉得这个儿媳妇并非站在她这边。
那余氏也就不乐意看谢恒这后院里就她一个了,指不定哪日枕头风一吹,平白离间了她和儿子的感情。
有人分宠不见得是坏事。
更何况这个女子还频繁向她示好,身份低贱也更好拿捏。
余氏脑中兀自过了几弯,最终还是看向谢恒,“往日里想给你抬几房姬妾你都是推拒的,今儿当真愿意纳了这女子?”
谢恒点头,“儿子自有考量。”
母子两一来一回打哑谜似的,倒把中间站着的李满月晾在那儿,她生气地跺了跺脚,“母亲这是什么意思?真要任由王爷胡来吗?他是前院的爷们儿,哪里懂这后宅院里的阴私。”
“怎么?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儿媳妇来教训婆母了?”
余氏淡淡开口,那周身的气势当真不弱,吓得李满月缩了缩脖子,不情不愿地说了声“儿媳不敢。”
余氏瞥她一眼,当真看不上太傅府这位嫡小姐,哪有新妇将善妒写在脸上的,恨不得叫所有人都知道她不肯丈夫纳妾,当真叫人笑话!
她淡淡回眸,看向谢老太太,“母亲,既然恒儿都这样决定了,不如就收了这房妾室吧。”
“一来呢,恒儿身边从未有过其他女人,这次也的确意外,收房妾室也不算什么,二来,这狸奴本就是满月带来的陪嫁,等日后满月有了身孕,总归要抬房的,现在收了也不落人话柄,总好过被人胡乱议论。”
女子出嫁时带的陪嫁丫鬟本就有固宠的作用,在主子有身孕时抬成通房或妾室都是常有的事。
谢老太太看了看谢恒,又看了看余氏,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站起来就要走,“左右我老了,管不了你们这些小辈了,你们自己决定吧,权当我死了!”
余氏也不站起来追,挥挥手,命令外头的下人,“路滑,送老太太回去的路上当心些。”
老太太当真是被气到了,回头指着余氏怒喝,“好好好,这谢府日后便是你来当家!”
“母亲说错了,这谢府如今叫槐王府,当家的是我的儿子,儿媳可不敢越俎代庖了。”
为着谢悦那事,这婆媳两个已经算是撕破了脸皮,都在暗暗较着那股劲。
眼看着老太太拂袖而去,这堂上也就李满月一个人孤立无援,她有些颓唐地看向余氏,“母亲……”
“好了,你先回去吧,这儿自有我来叮嘱。”余氏气完了谢老太太,面色稍愉,也不想多为难这个傻而不自知的儿媳。
李满月听见她赶自己走,那意思就是这儿还由不得她做主,一怒之下也哭着跑了。
堂内也就剩下了余氏,谢恒和李满禧三个。
余氏看着那道哭跑出去的身影,嫌弃道:“你这个侧夫人啊,当真是……”
“母亲好好调教便是,不必为这些小事气坏身子,只是祖母……”谢恒长身玉立,一双眸子晶亮,重又回到位置上坐下。
余氏叹了口气,“几十年的疙瘩,解不开了,谁让他们还不肯安稳呢,罢了,左右你母亲我困在这后宅里也无趣,倒不如同他们斗上一斗。”
“只是这些腌臜事与你无关,都是你父亲留下的祸根。”说到这儿,余氏想起自己那些年在后宅里的艰辛,眸中含泪,半晌才缓过神来。
“好了,不提这些。”她目光落在一直俯身跪着的李满禧身上,“你,抬起头来。”
李满禧缓缓抬头,神色倒还镇定,只是眸底荡漾着一丝畏惧不安。
她不动声色地攥了攥掌心,一片濡湿。
这么紧张的情绪却在与余氏目光对上时突然消解了。
李满禧能看出,她不想杀了她,甚至有一丝感兴趣和……纵容。
看来自己之前几番讨好都起了效果。
“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今儿我们都不论了,既是王爷做主留下你,也算是你这个丫头有福气,日后更要一心一意,若让我发现你再有什么不安分的举动,我必严惩不贷。”
李满禧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