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熙稍作沉默后,低声道:“刚才他来了。”
轻容挑了挑眉,不用问就知道,姜明熙说的他,是陆引。
轻容拧眉道:“他也太不谨慎了,这里毕竟是郑家,他这般急着来,若是被察觉,可会给公主带来麻烦的。”
这个,姜明熙倒是不以为意。
轻容打量着姜明熙的面色,忧心道:“公主这般神色,莫不是和他之间出什么事了?”
姜明熙想了想,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道:“也没什么,就是他起了些疑心,大概是知道我利用他,知道我藏得深罢了,或许还怀疑更多,只是他什么都没问,我倒是希望他问我呢。”
轻容沉默了。
片刻,轻容才犹豫着低声道:“公主,其实,您是对陆世子……生情了吧?”
姜明熙静默一瞬,垂眸苦笑:“或许吧,只是,这些都不重要,不值一提的东西罢了。”
说着,她掠过这个话题,问:“卿乐可有来找过你?”
轻容回答:“有,昨夜她就来过了,说了一些郑阔的情况,她不方便去公主面前,就让奴婢帮忙问公主,郑阔的病,可要再加一把火?”
因为卿乐是妾室,这等身份,等闲是上不得台面,也不方便专门去看姜明熙。
若去了,就显得不正常了,姜明熙若见她,更不寻常。
就连来找她,的都是夜间悄悄来的。
姜明熙摇头道:“不必了,如今就让她好生照顾郑阔,以她现在的身份,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再对郑阔下手,郑阔连遭打击,之前又被用药损伤元气,如今丧子之痛,接下来便是郑家同室操戈的噩耗,他能不能受得住都难说,不必再脏手。”
她勾了勾唇,语调阴冷:“我如今倒是希望郑阔能够挺着,半死不活也没事,总归让他等着看郑家一步步被我摧毁,最后,再由我手刃了他才是,否则太便宜他了。”
轻容点头:“既如此,那奴婢会让人传消息给她,让她不必多此一举。”
“嗯,告诉她,不必着急。”
她转念一想,又吩咐道:“不过,金矿的事情还没有定好,阜新郡那边接下来必定会再来请示的消息,郑重华没了,此事便会传到郑阔那里,让她挡着,别让郑阔接触到这些消息,就由她拿着郑阔的私印来应对此事。”
轻容点头:“是,奴婢会和她说明白的,如今郑阔信任她更甚于自己的兄弟,必定会让她代为料理一些不能交给肃阳侯和怀阳侯的事情,她正好可以周旋此事。”
姜明熙不置可否,也没继续说这个事儿。
倒是看着轻容胳膊上缠着的纱布,以及她被衣服挡住的身上伤口的位置,再看她脸上的苍白,问:“伤口还疼么?”
轻容一愣,倒是意外姜明熙会突然转移话题问这个。
她反应过来后,微微笑着摇头道:“奴婢不疼的。”
姜明熙苦笑着摇头:“是我问了废话,你也回答了废话,怎么会不疼?你原本不必把自己伤成这样的。”
为了佯装逼真,姜明熙可以没有伤,但是轻容得有一些的。
可姜明熙原本只是想让她受些轻微的皮肉伤,看着能忽悠人就行。
她倒好,自己拎着刀子又是砍伤自己的胳膊,又是给自己刺了一刀的。
也幸亏,得造成轻伤模样,留着体征跟她逃命,不然这傻丫头,是半点不知道怜惜自己。
轻容不以为意道:“奴婢这伤势不算重,总得逼真些,不然可不像是被刺客追杀逃命,又一心护主的模样,而且奴婢这算什么?公主对自己不是更狠么?连公主都豁的出去,奴婢又何妨呢?”
她说的,是去年姜明熙为了蒙蔽皇帝和郑家,给郑重华挡箭的那一次。
那才是真的凶险。
哪怕姜明熙很有分寸,自己拿捏着,笃定不会伤及性命。
可,也比她现在凶险多了。
姜明熙好笑道:“这怎么能比?”
轻容却一脸固执:“怎么不能比?公主能受的伤痛苦楚,奴婢作为公主的侍女,自该更能加倍承受才是,所以,公主不必在意愧疚,只是小伤而已。”
姜明熙叹了口气,无奈笑道:“罢了,你就犟吧,不说这些了,免得一会儿互相急眼。”
轻容腼腆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奴婢可不敢和公主急眼。”
姜明熙没好气的的嗔她一眼,意兴阑珊的起身道:“不早了,你休息吧,我也回去睡了。”
轻容闻言,又打算起身送她。
姜明熙回眼去瞪她:“好好待着,别瞎折腾。”
轻容讪讪,便不敢动了,却朝门口嚷了一声来人。
门随即被推开,兰雨和那个丫鬟进来。
之后,兰雨扶着姜明熙回去,轻容也在丫鬟的帮助下,就寝了。
。
一夜过去。
第二日,才是郑重华的正丧之日。
因为事发突然,昨日郑家太乱,只在准备丧事,所以没让人进来吊唁,今日才开门接待来奔三四吊唁的各方客人。
门庭若市。
也有好些皇室和世家大族的女眷吊唁之后,过来要看姜明熙,只是姜明熙都没怎么见。
倒是信华长公主过来的时候,她见了。
其实信华长公主是特意来看她的,吊唁倒是其次了。
刚得知郑重华死的时候,信华长公主就猜到这应该是姜明熙的计划,可她并不知道姜明熙为何这样做,之后,又听说了姜明熙有孕的消息。
她是震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