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颜吟知与她说清方才的事。
在城门外那片树林里两人遇上,他主动向那洛无双打招呼,那人恍若不闻,而他那匹马像是突然发病似的朝他冲过去,毫无防备间颜吟知被蹩到狠狠摔了一跤。
因马速过快,若不是他有轻功做了缓冲,换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那么一摔,估计小命难保。
罪魁祸首回头看了他一眼,非常欠揍的丢下一句话便疾驰而去,压根不管他死活。
西陵鸢好笑的问,“说的什么?”
“他说,哟,衣裳脏了,真抱歉,马儿见到穿白衣的人就爱发脾气,望世子海涵。”颜吟知学着洛无双的阴阳怪气,一口牙险些咬碎,越想越气,平日清冷高雅的姿态险些端不住。
“他知道我是谁,是故意的吧?一定是吧?这一路小溪也没有,我真是浑身难受,再不沐浴更衣就要断气就地去世了。”
西陵鸢莫名平衡了一点,原来那洛无双的气人不单针对自己。
“你惹过他?”
“没有,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倒是父亲常同我提这个人。”
西陵鸢若有所思,没再问,同他快速来到春风楼。
他是这儿常驻客,颜吟知此人骄矜龟毛,衣裳只穿有‘寸金之称’的云绫锦,喝茶只喝花城特制花茶,待的地方要求一尘不染。
得亏这花楼幕后老板是西陵鸢,不然真没几个人能伺候得了这位侯爷家的小世子。
他去沐浴更衣时,西陵鸢来到专属厢房,懒洋洋倚在榻上看起书,有伶人轻车熟路进屋在旁奉酒奏曲。
几曲毕,装束整齐的颜吟知回来,墨发高束,青衫白扇,面冠如玉,偏总给人一种格外轻挑散漫之感。
气质这种东西真是说不准。
“世子今儿迟了,怎么罚?”
“饶了我吧,这两夜赶路实在疲乏,亦不是我想叫你久等,都怪洛无双那小贼.......”颜吟知收声不想再提这茬,慢条斯理坐到她对面,拦停伶人的酒,自己倒上盏花茶。
西陵鸢合上书卷坐直身体,饮了口酒,辛辣入喉面不改色。
颜吟知看眼帘后奏曲男倌,“这曲子一奏啊,头疼得紧,针扎似的,抵得上和尚念经那般糟心。”
西陵鸢一抬手,曲子便停,她让屋内人都出去,“没品,这可是楼中重金请来的第一琵琶手,比皇宫乐坊的还有才学些。”
“虽我也专注风花雪月,可终归比不上您,十五岁听遍了朝阳曲儿,十六便开始给自己养面首,夜夜笙歌,世上最懂寻欢作乐第一人。”
“啧,你那位继母近日不是在给你相看夫人么,一个没瞧上?”
颜吟知撑着脑袋看她,苦恼摇头,半真半假道,“不若公主委屈委屈,收了我?”
“你都说是委屈,我这人向来不让自己受委屈。”
“心好痛。”
西陵鸢没什么心情同他打趣,起身走到窗边,这里占据整条长安街最好的视野,一眼望去人头攒动,百姓安居乐业。
“你去关海城这一趟,如何?”
颜吟知正色,“回来一路都能看到难民,我让人安葬不少街边被饿死的老人小孩了,真是可叹,前两月大雪闹饥荒,刚缓过来没些日子再遇倭寇,雪上加霜。”
西陵鸢蹙眉盯着长街,“这些乌合之众真是见缝插针。”
“不知陛下会派谁去平这批穷凶恶极的家伙。”颜吟知打开折扇慢悠悠扇起来,“要我看呐,朝中尽是些声色犬马的懦夫,遇事儿都得当缩头乌龟。”
“我瞧着,的确没几个人有颜世子这般风采。”
颜吟知哭笑不得,“好好好,从公主口中这百十年难闻一句的夸赞到底是个大坑。”
“你不抓着这次机会,立上一功?”
“实不相瞒,父亲传书于我也是这个意思,现下公主发话,那我只好自请除寇了。”
她弯唇,眸中染笑,显得温柔几分,“我先在皇宫提前替你准备一桌庆功酒。”
“先谢过公主。”
“方才我也见了那洛无双。”西陵鸢意味不明呵笑一声,“举世无双.......据我所悉,太傅一向为人内敛自谦,怎会给儿子取个如此张狂的名?”
颜吟知折扇晃得更加悠然,“他从前唤洛书,十四岁入军营前才改了这名儿,父亲先前还同我提及此事,那年接收他的将军因他这名,笑话过,说儿时抱他的时候还是个小瘦猴,未曾想成人后竟是这般张扬的性子。”
西陵鸢回头,眉心微挑,“后来呢?”
“后来那将军被敌军刺杀,洛无双连夜深入敌营,天亮前浑身浴血提着敌方首级回来,放置将军坟前,未留下只言片语,转身继续上阵杀敌。”
“听说他手段狠厉才识过人,十六七岁后屡立大功,甚得先帝赏识,平心而论,这是个枭雄。可,怎就回京一跃成了上卿?”
西陵鸢轻嗤一声,“我深居后宫,如何得知。”
男子侧目看向她清丽的侧颜,以扇掩唇浅笑,“公主的眼睛很亮,可不像扶光,更像冰山下的寒晶。”
西陵鸢瞥他,“怎的突然说这种话。”
“灵动又死寂,锐利又不显锋芒。”颜吟知转头不再看她,语调缓慢,“且总让人觉着不甘。”
她一怔,轻飘飘笑开,平静转身,“那又如何?就算我将野心写满整张脸,世人也只会道我一声自不量力。”
“我虽没什么大志向,但会一直做公主最坚定的后盾,公主若需要我,我便一直在。”颜吟知淡笑着说。
“吟知,你同我多年情谊,我自是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