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珩与谈婳在三日后乔装离宫,比最不起眼宫人的来去还要悄无声息。
出了宫门换乘一辆普通马车后,男人有些局促。
他第一次见谈婳换回女儿装,一席青衣清冷绝尘,三千青丝随意低挽,与男装时的秀气俊美相差甚大。
“张公子别不自在,将我当做一个普通的同僚,莫要当女子看待就好。”
“谈姑娘请唤我清珩。”
“嗯,谈婳。”
张清珩点头,半垂脑袋视线规矩地不再落在她身上。
马车到城门口要例行盘查文牒,谈婳掀起车帘时刚好看到城门口与校尉交谈的红衣男子,立刻放下车帘。
“快速查完赶紧走,不要让上卿见着我们。”
那夜的目光她还记在心里,要想苟命必定避其锋芒,万不能撞枪口上。
张清珩点头,与守卫交谈,很快顺利出城。
他有些好奇,“冒昧一问,姑......谈婳你为何出来要着女装?似乎很多事情都要比男装繁琐些。”
“殿下要我在外女装示人,毕竟我本就是女子,如今更是在为朝阳的女子做事,合该漂亮自在,能穿喜欢的衣裳,上让自己开心的妆,不必要掩在男性的角色下,让外人的目光成为枷锁。”
言语间是对西陵鸢的柔情和感激。
张清珩的人生中,所接触到的尽是山中大字不识的妇孺,那些人对女子的定义便是要恪守妇道,相夫教子,抛头露面是男人该做的事。
那些女子困于山中,像从没学会飞行的鸟儿,连翅膀的作用都从不曾去思考过,浑浑噩噩柴米油盐便是可悲可叹的一生。
思想不能被固化,在这个遍地都是‘寻常’的时代,总有“离经叛道”的人会站出来,试图废掉陈陈相因那一套。
他没有跟错人,当下亦深刻感知到自己所做的事很有意义。
他低头展颜,笑容温和,“清珩要向公主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闻言,谈婳眼波流转,笑靥如花。
.......
要将洛无双骗回来做驸马的事提上了日程。
但西陵鸢并没为此多花心思,仍旧忙着做自己的事。
那日给他的谢礼没收,她让人去了解洛无双的喜好,又备了一份,让青女跑一趟,送到他府上。
洛府位置京中不算起眼的地方,从外看并不豪华,太傅是个低调内敛的人,太傅夫人性情温和与世无争,纵是洛无双当下的成就,她也没想过要把洛府重新翻修。
青女站在门外,没有多加打量,规矩把东西送到就要离去,刚好太傅夫人容笑散步路过,问了一嘴,“何人送来的礼,平日都不收,这次怎的不拒?”
管家低声回话,“夫人,这是长公主送来的谢礼,方才问过莫安,收得的。”
莫安是贴身跟了洛无双十来年的下属,他都说收得,那就是洛无双的意思。
容笑没再多问,看了眼青女的背影,心中有些疑惑。
午时洛无双回府陪她用膳时,她问了此事。
“你与那长公主有何交集?”
“母亲何来此问。”
“我见她送来谢礼,都是些贵重东西,你先前寻的宁老先生字画也在里头,多少也下了些心思吧。”
洛无双慢条斯理吃着饭,三言两语打岔过去,“母亲近日不上山礼佛?”
容笑吃斋念佛好些年,性子淡得很,还未及不惑就与那五六十的老太一般沉稳,奈何脸上没留下过多岁月痕迹,眉眼与洛无双极其相似,可见年轻时的沉鱼落雁。
“佛在心中,去不去的,没那么要紧。”
容笑在他得了个‘杀神’名号之后又遇太傅患疾,这才开始修佛。
熟络些的人曾调侃洛无双,他在外杀人如麻,得亏有个良善母亲在家善哉善哉,护他一方平安。
“别打岔,你打算何时成家?可有心仪之人?既然在京中定下来了,你的终身大事是不是也要提提日程?”
容笑眉眼带笑,带着打趣意味,“京中未出阁的世家千金可不少,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暂且不考虑。”
“总这么说,你身边从未见过女子,连房中打扫都只要莫安,连个丫鬟也不要,就今早听个长公主与你似有交集。”
说着说着,容笑叹了口气,“儿啊,若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必瞒我的,断袖虽少,但我也能理解,你长期在军中接触的都是男子,可若是隐疾......”
眼看越说越离谱,洛无双无奈勾唇笑了下,半晌放下筷子,神色平静。
本不想多说什么,可也不想骗她让她瞎操心。
于是微颔首,“儿子十年前同母亲说的女子,便是长公主。”
那年容笑和十二岁的洛书在桃树下赏月吃桃酥,她看着模样俊秀的少年郎,逗弄道,“不知道我儿这么俊,日后要便宜哪家姑娘。”
一向被开这种玩笑只会一笑了之的洛书破天荒红了耳廓,定定看着她沉默半晌,神色认真的问:“母亲,我若说我现在就有心仪之人,您会笑话我吗?”
容笑大乐,“哟,这么小就情窦初开了?”
“我不知道。”洛书有些难以启齿的低下头,耳廓的红蔓延到脸颊,“但儿子似乎.......见到她就开心,是比能吃到辛辣食物更开心的那种喜悦。”
他先天体弱,吃很多东西都容易发病,辣椒首先就被剔除了食谱,所以儿时他最高兴的事就是能吃一次辛辣的食物。
“要是用她换你一辈子不食辣呢?你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