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回笼,她看着洛无双此时成熟稳重的姿态和总不苟言笑的面容,低低吐出口气。
“怎么会是长公主......那你.......”
洛无双垂眸,唇角有些苦涩弯起,“那时的喜爱做不得数。”
言辞释怀,神色并非如此。
窗外艳阳高照,容笑起身慢悠悠走到窗边,望着院中树影斑驳。
西陵鸢曾是太傅的学生,及笄后容笑只与她有过两三面之缘。
自幼便是倾国倾城不用多说,重点是气场极强,比当今天子更雷厉风行的行为举止,若非女儿身,很难说得准现在龙椅上是谁。
公主是个好公主,尊贵到寻常权贵也高不可攀。
可那一屋子面首人尽皆知,与外头花天酒地未成家先纳妾的纨绔子有何区别?
若是做儿媳......
也得人家愿意,十有八九是要招驸马入宫。
到底是自己亲生独子,她当然笃定洛无双配得上,可哪舍得他去和一群茶艺精湛的男子打擂台.......
儿子走到今日不容易,若太傅泉下有知,也不会同意他去做这个驸马。
隐隐能察觉他当下的低落,容笑唇线紧抿,“真就还惦记着?”
“如何能不惦记。”洛无双掀起眼帘,空空落于某处,“每次受伤或处于困境时,总想,还没亲眼看看她长大后的模样,就这么死也太枉来此人间走一遭。”
“儿子不孝,绝处逢生前担忧的不是您和父亲,而是那点不可言说的执念。”
暗中旁敲侧击托人送回来的画像并不足以慰藉相思。
情愫生根发芽至今十多年,早已长成参天大树。
超出他所能克制的范围,光是想到这个人,胸腔内就有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上气。
“日复一日期盼着,好似成了比我那先天体弱还难根除的顽疾。”
容笑又好气又好笑,瞪了他一眼,“是不孝。”
话锋一转,“我也能理解,是她带给你了新的开始,你虽不说,但我和你父亲一直都知道,先天体弱带给你了多少痛楚和不安。”
洛无双扯扯嘴角,垂眸隐去幽深眸色中的痛苦,“谢母亲体谅。”
“不是我体谅不体谅的问题,你欲如何?”
他摇头,“只是想告诉母亲,儿子暂时没有娶妻之意,执念未清,不好平白负了别家姑娘。”
“你自己考虑。”容笑止不住叹息,“我和你父亲从不要求你多有出息,是你自己争气,朝堂诡谲云涌,你年纪轻轻坐到这个位置,若能幸福自是锦上添花,其他的,我也只不过祈盼你平安。”
洛无双静静看着母亲背影,深觉歉疚。
半晌他弯唇笑得乖巧,“今日无事,我陪母亲出去走走吧。”
“你会有闲的时候,难得。”
容笑没拂他好意,笑得眼角细纹浅显,“也好,给你做几身新衣裳,别老穿这张扬的颜色,人群中多晃眼,暗箭找你一找一个准。”
洛无双低头扫过自己的红衣,浅笑挑眉,“多喜庆,不好看?”
“血一样的殷红,哪里好看?”
“儿子这姿色,穿什么不都是风度翩翩吗?”
“你是越大越不要脸了。”
.......
入春本就多雨,几日艳阳后被猝不及防的细碎雨滴打破,如珠串般落,染湿青石地。
洛无双坐于今日逛的第五个地方——布行中默声喝茶,眼看外面飘起小雨,容笑还在兴致勃勃与掌柜询问布匹。
“母亲,还没选到喜欢的吗?”
这一路点心买了不少,从西边走到东边,金银行也去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商铺也一一走了过来。
他实在佩服容笑,不愧是常上山礼佛的人,走这么久不带喘,许是心情畅快,一路遇到些婆子姑娘,和谁都能唠上几句。
许久没见她这般开怀,全当陪她散心,洛无双并未催促,一路保持笑意把情绪价值拉满,可也难免觉得乏味,现在总算能坐下喝一盏茶了。
难怪父亲以前最怕陪母亲上街,据说某天从晨时散到傍晚,容笑还能嚷着要去湖边放花灯,可把太傅折腾得连声哀嚎,回府就说腿要断了,这个差事需休养一两年再继续。
能有多累?
洛无双不屑轻哼。
也就一般,不过是巴不得立马回去安静躺上一时片刻罢了。
容笑回头瞥他,没忍住笑,“你还算比你爹有耐心,现下才来催促我,若是你爹,刚出来半个时辰就催着我回府,又催不动,还不是得陪我买开心了。”
“是,那母亲今日买开心了吗?”
“差一点。”容笑看向外面的雨,“不过也该回了。”
本不是个重物欲的人,不过是心中沉闷,年轻时最简单发泄的方式便是花银子,买一些回去看着舒心的玩意儿让心情松快。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花钱了。
看着手中几匹布料,容笑抿唇,“今早收了谢礼,要不要回礼?”
“本就是谢礼,还回什么?”
可礼尚往来,那么多贵重东西,容笑觉得多少也该回个心意。
“掌柜的,有浮光锦吗?”
“浮光锦啊,有有有,不过这月只得了一匹.......”
“母亲,她不缺这个。”洛无双神色浅淡拦了她,轻叹一声,“儿子晓得,母亲不必操心这些,”
这么说,容笑也不多言,“罢了,就这几匹做衣裳吧。”
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