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将常公公迎进殿内。
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响彻殿内。
“今淑妃黎氏,妇行有亏,看管不力,致使皇嗣卧病在榻,着令其禁足青玄宫。大皇子痊愈之日,搬出青玄宫,前往上书房。”
常公公挂起那标志性笑脸,皮笑肉不笑,“淑妃娘娘,圣上口谕咱家带到了,娘娘请回吧。”
说罢,甩了甩拂尘,转身往回走。
淑妃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虚伪的笑容再也挂不住。
她被摆了一道。
她唯一算错的就是那汤。
她原以为那毒药就是原封不动的转送到自己面前,她会验毒发现端倪,皇帝借此达到目的敲打自己。
没成想,自己弄巧成拙,抱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将自己禁了足不说,还要将廉儿给搬出去了。
事到如今,她对皇帝再无一丝感情,她着眼的是那后位,全天下最尊贵女人所坐之位。
她恨的至极,这笔账,来日她必彻底还给那贤妃!
……
寝殿内,皇帝一个人坐在那龙案前,静静待着。
落座前,他就吩咐了下去,将御厨总管湛津以谋害皇嗣之由斩首,丢入乱葬岗喂狼。
他在想,是他哪里表现的太明显,将贤妃母子暴露了出来,以至于会被淑妃盯上。
眼前倒是不必再担心,淑妃会安分一阵子,不会再出手。
只是苦了廉儿,虽说廉儿自己并不欢喜,但终归是自己儿子。
将一个堪堪换牙期的孩子卷进自己的阴谋中,这淑妃当真是太过于狠毒了些。
这帝王之位坐的可真窝囊,他居然动不得一个妃子。
真是令人可笑。
淑妃那父亲和兄长是出了名的宠爱她,将她视为珍宝。
倘若自己当真将她打入冷宫,他们就会懒怠边境战事。
再如若给她安个谋害皇嗣之事,动上她一根手指,恐怕会直接弃了那边关,直接闯入都城。
还是说白了,他就是太过于窝囊。
前朝与后宫居然千丝万缕的联系着,真是他最大的败绩。
……
湛津今夜御膳房当值,刚做好巡善。就瞧着四个侍卫冲进。
他慌了…
领头侍卫朝他举起御用令牌,“湛津,因谋害皇嗣,我等奉命前来捉拿,明日辰时斩首。”
湛津僵愣在原地,被推推搡搡押入牢房都未曾反抗。
帝王无情,哪怕是救了他心爱之人,听从他令也是罪项。
深秋寒冷,夜露湿重,牢房空洞,湛津也如待冰窟,全身冰凉。
他只余几个时辰就要斩首,他自问这一生,问心无愧。
谋害他人之事也从未做过,而那帝王之命他无法违背,更甚于是为了保命才不得不作为。
他披头散发,穿着囚衣,蹲坐在布满草席的角落里,头紧紧埋入双膝。
小秦子和他母亲,只得来世再见了……
约莫天蒙蒙亮时,牢房门口传来铁链声,牢房门被打开了。
护卫上前将他的手铐脚镣解下,“你出去吧。”
湛津抬起头,眼睛因长时间紧闭而畏光。
他不相信。
这两日内,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他麻木了。
但暗无天日,虫鼠遍地的牢房谁愿意待呢?
他平静的换上昨夜脱下的衣裳,又平静的迈着步子走出地牢大门。
他抬眼,地牢门口站着一个人。看装扮,约莫是哪宫中的大太监吧。
只是这也与他无关了。
湛津刚准备路过此人时,他却拦住了自己。
一块玉佩递在他手心,“湛总管,奴才是贤妃娘娘派来的,贤妃娘娘昨夜已为你求情。
奴才奉命前来护送你悄悄出宫,这是贤妃娘娘赐予你的玉佩,重要时刻可保你一命。
你随我来。”
他被带到浣衣局,天蒙蒙亮,里头未见一人。
他从浣衣局一个暗道里被那大太监送出了宫。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于不真切,他仿佛置身于梦中。
他紧握着令牌,步调缓慢却又带着些许期待的晃回了十几年未曾回的家。
门没有上杦,他心中终是升起了一丝不安。
他嘴里念叨着母亲二字,推开门却发现,母亲躺在了血泊之中,喉咙被利器穿刺而亡。
他又再度陷入悲伤。
母亲尸首早已僵硬且凉透了,他无所惧怕的将母亲拽入自己怀里。
不知多时,天光大亮。
湛津将眼泪流了又流,直到眼内再无水汽晕染,他站起身走向了井边。
他舀起一盆水,用绸布将母亲身上的污渍擦拭干净。
那双因恐惧过度张开的五指上沾满了泥屑,他也都一一擦净。
他全身上下无一文钱,母亲下葬需要棺材,需要火烛纸钱。
他进屋,循着记忆里母亲藏钱的地方找了过去。
并未找到银钱。
他将屋子寻了又寻,还是未找到。
他心里头悲怆至极。
明明在母亲眼里,在皇宫当值,是个多体面的差事。
可到了最后,却害了母亲不能安享晚年,甚至连最后的体面都不能给她。
他无能为力。
只得在后院菜园子旁,寻到一处阴凉地。这土许是种过菜,并不坚硬牢实。
他用铁锹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