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欢与沐青衣渊源源于她六岁。六岁以前,萧承欢没有名字,只是一个与阿娘生活在冷宫的小女孩,阿娘有时候叫她女儿,有时候叫她小橙子,送饭的太监叫她小讨嫌。
有记忆以来,阿娘就对她冷漠,从小就让她自己吃饭洗脸,大一点了就让她自己洗身子洗衣服,并强势命令她,这些事必须自己做,不能让任何人帮忙。后来阿娘生病下不来床会叫她自己把冷馒头烧热了吃……偶尔阿娘心情好的时候会多跟她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
六岁那年阿娘把她唤于床前告诉她:今后要自己照顾自己,想要什么就要自己想办法去争取,以后阿娘不能陪你了。
她问阿娘,什么是办法?阿娘说“如果你想要蝴蝶,不要去追逐她,你可以种花”。
她不懂,但阿娘说完便闭了眼。
她想说什么,但发不出声音,又想做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一个人蹲在角落里无助地缩成一团。
此时十岁沐青衣一身黑色夜行衣,刚好从御膳房满载而归,这是他第一次独自游历,目标就是这辉煌庄严的皇宫。已经在皇宫里转了十来天,大部分的地方都走过了,他发现这个方向的宅子人格外少,这段时间他都在这一片落脚。
师父说过,皇宫不比别处,此处的人可能会吃人,所以尽量不要和皇城中人接触。
这几天看到过一个嚣张跋扈的女人活生生打死了一个小太监,就因为那个小太监晚上守夜时睡着了,别人都叫那个女人娘娘,好像都害怕她;看到圣主是一个威严冷酷的人,当时他在下旨把一个老臣抄家灭族,可怜那个老头那么大年纪,磕头磕得头都破了,最后昏死过去被拖走了;还看到白天圣主身边的带刀侍卫在夜间乔装打扮去了不同娘娘的寝宫;有一次藏在一棵树上偷窥圣后步辇的时候差点被一个小宫女发现,后来那个小宫女被旁边的大宫女扇巴掌,还是圣后出言制止才被放过。只是晚间的时候,那名小宫女被几个太监强行拖进一个房间,房间里传出他的惨叫声,不久后被抬出来……
冷宫里的这对母女他是知道的,从那些太监闲聊中得知了她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圣主酒醉后认错了人强行宠幸的宫女,本来是应该给个低等的位份的,但圣后说她恬不知耻勾引圣主,秘密打入冷宫。
却不想她在这里生下一个女儿,一起自生自灭……
被萧承欢发现的时候,沐青衣自然也知道自己暴露了,便停下来看着这个有点脏兮兮却很可爱小团子。宽大的青灰色旧袍,很是不合身,有半截拖在地上,头上扎了两个圆包包,显得整个脸很圆很可爱。
沐青衣看着她觉得没有威胁,便拿出几个糕点给她。
萧承欢看着这个没见过的漂亮哥哥,不敢接,也不敢动。
沐青衣便说“好吃的,你不饿吗?”
不说还好,一听到吃的,小团子的肚子就叫起来。沐青衣冲她微微一笑,又向她推了推手。
可能能使许久没见过善意的笑容,小团子一时愣住,回过神来时已经听从对方的意思接过糕点。
轻轻咬了一点,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当即顾不得其他,把自己嘴巴塞得鼓鼓的。
沐青衣觉得她像是街边看到过的小仓鼠,便伸出手戳了戳萧承欢的脸颊,并问道:
“你是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橙子。” 阿娘有时候会这样叫自己。
“我叫沐青衣,你长得好可爱,像个小仓鼠。”说完又捏了捏小橙子的脸。看着小橙子吃了两块糕点,有点噎住了,沐青衣拿起旁边桌上的水壶倒了一点水喂给她。喂的时候特意转了一下手,避免小橙子的嘴被水碗缺口的地方划到。
随即他发现自己来这么久,床上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带着疑惑,走过去探了下鼻息,惊讶收住手。
已经断气了,那小橙子以后岂不是要自己一个人了在冷宫生活。这皇宫跟会吃人似的,她一个人,最好的情况就是饿死或者冷死吧?
虽然自己也没有阿娘,但自己有师傅。沐青衣看了又看还蹲在地上的小可怜,突然想起她可是圣主的女儿,没了阿娘,但可以去找她的阿爹……
沐青衣问小橙子愿不愿意去找她的阿爹,并告诉她,她的阿爹是皇宫里最有本事的人,可以给她吃好多好吃的。
小橙子摇头,“阿娘说过我没有阿爹。”
沐青衣抓抓头,一时也没有办法,便把小橙子带到自己休息的地方。
看着萧小橙子那身不合身的衣服,拿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把她过长的衣服割掉,衣服稍微显得合身一点了。不过这孩子也太营养不良了,本来六岁的孩子,看起只有四岁的样子,瘦骨嶙峋的,可能一心宗的养的鸡都比她有肉。
此处是一个老旧的佛堂,还供着香火,这里没有太监宫女,也不知道谁点的香火。